北开源把手机装回口袋,不再做无畏的挣扎。
汽车平缓滑过车辆罕见的外环,渐渐抵达目的地。
卢煦下车给北开源开车门,北开源却没有养着这种毛病,已经先一步推开门,长腿一伸,迈了下来。
保镖几步跑到跟前,在不算热的天气里额头上竟然出了一层汗。
北开源动作不由一顿,下意识看向商务车的方向:“没事吧?”
保镖飞快地看一眼商务车,有些焦急:“有点事。”
“跑了?”北开源问。
保镖立马回答:“没有。”
“死了?”
“没有!”
北开源点点头,无所谓地向后抓了一把头发,露出干净的额头,不等保镖继续往下说,就朝着商务车走去。
保镖紧紧跟着他,到了车旁,犹豫着没动。
北开源烦躁地朝着车门处一抬下颌。
保镖喉咙滚动,抖着手拉开车门,北开源抬腿正要上去,抬眼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得浑身一凛。
祝意冷着一张脸,冰山一般注视着来人。
北开源顿觉荒谬,一条腿踩在车厢边缘,维持着这个姿势,僵在了当场。
祝意横眉修长,唇角紧抿。
北开源张了张嘴,不等发出声音,只见祝意不发一语倾身上前。
他出手迅速而干脆,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啪”一声响。
众目睽睽之下,北开源的脸被打的偏到了一边。
这下就连雯宇都惊呆了。
北开源用舌尖顶了顶那侧, 尝到了一点腥咸。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听。
“我……”雯宇视线在他们之间转, 干巴巴地解释,“这不是我请来的帮手, 我可不认识他。”
他用一副你挨打了休想碰瓷我的眼神望着他, 又忍不住去看祝意, 越看越觉得这人肯定不是技术职工,不单单他干脆利索的一巴掌, 还有长得实在是太他妈经看了。
雯宇从来没见过长着这么长眼睫的人,眼神却如此的高冷。
“喂……”雯宇靠后仰着,避开脖子上的计时器, 视线在他们身上徘徊,“要不……”
北开源衬衫挽了几道在小臂上, 露出的手腕肌肉明显, 被一块不经常戴的格拉苏蒂截断,试图拉扯着他往正人君子的道路上走。
北开源伸手一把拉过雯宇, 将他丢到车外推给保镖, 自己则错身而过的同时脚下用力踩了上去。
“放他走。”北开源撂下话, “哐”一声关上车门。
整个车身跟着一颤,继而恢复了平静。
北开源在祝意的视线里解开表扣,脱手扔到烟灰盒里。
祝意纹丝不动,只冷冷盯着他。
脸颊隐隐作痛,北开源抬起眼看过去,顶着发红的手印慢吞吞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 祝意,你真的爱我吗?”
祝意眉头轻轻一跳, 那是他即将被惹怒的征兆。
“你说什么?”
北开源嘴角一动,被祝意打断了:“我当初本来打算出国,为什么没去?我的父母都在国外,出去硕博连读回来以后直接就能进研究院,我为什么没有去,而是选择了留校从辅导员干起?”
“先是辅导员,后来半工半读,花了十年的时间和精力才走到现在。”祝意下颌绷得紧,即便刻意压制,也难以控制起伏的胸膛,“是,如今你功成名就,数不清的人想要巴结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招招手,就会有人忙着送上。我也想问一问你,如今你对我,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北开源坐在他对面,倾身的时候肩膀下沉,宽厚的肩撑着有力的颈,双眼如墨一般。
在这种紧要关头,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走钢丝一般摇摇欲坠,他骗了他一件事,被发现了,就像是骗了他全部。
信任全然崩塌了。
他沉默数秒钟,敛起眉眼:“对不起,我错了。”
“当然你的错。”祝意丝毫没有被安抚到,“你一意孤行,口口声声说着改掉恶习,也不过是为了应付我!”
北开源盯着他:“刚刚说的那些,你后悔了吗?因为放弃了出国的机会,陪着我创业,你后悔了吗?”
祝意盯了他片刻,抬起手来,掌风未至,北开源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祝意冷冷注视着他。
北开源在那视线中用舌尖顶了一下麻木疼痛的侧颊,继而笑了起来。
随后他松开手,“啪”一声,祝意抽了他今天之内的第二个巴掌。
脸上逐渐浮起红痕来,北开源抬起眼眸的时刻不见狼狈。
他发梢硬挺,眼神幽深,里头装载着沉甸甸的血气,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
祝意对他那难控的气势视而不见,他不害怕,只丝毫不落下风地盯着他。
“我为什么限制你抽烟喝酒?”祝意紧紧咬着后齿,“创业初期你喝酒很拼,每次从酒桌上下来,都要去医院吊甲氧氯普胺,后来抽烟过量,得了咽炎,东西咽不下,即便咽下去,胃也受不了,喝了两个月炖烂的米粥才渐渐养起来。那时开始,我让你戒烟戒酒。”
北开源默默看着他,想上前抱他,又被眼神盯在了原地。
祝意深吸一口气:“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让你不要再沾有风险的买卖,你不听,在会所里跟侯务德起争执打断了他的锁骨,要去看守所蹲半个月,我保你出来那天,你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沾这种事,所有相关买卖全部出手。这才过了几年,你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