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媚的阳光,将太极殿屋檐上铺就的琉璃瓦照耀的流光溢彩。
随着日头升高,今日的早朝渐渐落下帷幕。
“退朝——”
目送武德帝走出大殿后,大臣们也依次向外退去。
经此早朝,辰王一步登天已成定局,他们说再多都是无用过。
除了几个挂名的宗室皇亲,大多人还是脚步匆匆地回了任职的府衙。
毕竟来参加太极殿小朝会的都是朝中重臣,不可能整天正事儿不干,只琢磨着怎么争权夺利。
若真是如此,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眼下已经是四月了,这段时间正是六部最为繁忙的时候,科考武举,吏治考成,各郡的粮税也陆续运往上京,种种事物堆积在一起,等到出了太极殿,宫宴遇刺一案翻起的浪花很快便消弭下去。
姜静行和李伯同缀在众多朝臣身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一同向殿外的月台走去。
面目清癯的老者拄着红木大拐,走的不紧不慢,姜静行则抄着手走在一侧。
二人虽是同行,却一路都没有交谈。
直到临近宫门的时候,姜静行率先打破平静,忽然说道:“李相载风载雨走过几十年,如今也是颐养天年的年岁了,最后可别为了一纸功名,再把这一生清名都给折进去了。”
闻言,李伯同摆手,叫停了向自己迎来的管家。
看到自家大人示意后,丞相府上的老管家便立即站住了脚。
李伯同向身边的人投去询问的视线:“老夫自认不是一个以功名为重的人,靖国公何出此言?”
姜静行不可置否地迎视着他,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李相何必故作不知,你我也是有经年的情分在,本公敬佩您老为国为民的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瞬。
“疼爱子孙本是人之常情,可端王殿下实在不堪为明主。本公与端王接触不多,却也看得出端王此人如何。”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李伯同捏着拐杖的手掌也越发用力。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儒家讲究为生民立命,李相也是目睹过百姓易子而食的惨剧的,难道就忍心让百姓再次陷入到水深火热中?”
听姜静行如此批判自己外孙,李伯同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他,只因姜静行此言不差。
都说人老成精,他活到这般年岁,又怎会不知端王本性如何,好大喜功,骄傲跋扈,说的便是自己这个孙子。
这样的性子,别说做个明主,就是为君都是堪堪能成,若来日只做个王爷倒还好,将来若是做了储君,恐怕大雍的基业都要难以保全!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又哪里是他一人能决定的。
就算他能约束住家人亲族,也约束不了他们心中的欲望,更约束不住那些依附而来的门生大臣的野心。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源源不断地有人推着端王向前走啊。
“唉——”
李伯同心中越发苦涩,可最后也只是喂然长叹道:“老夫多谢靖国公美意。”
说完也不等姜静行回应,便直接扶着府上的管家走了。
“不经劝啊。”姜静行很无奈。
她心里感慨万千,真是谁都不容易,眼不见就连李伯同这样的人物,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为官最忌讳交浅言深,今日劝解几句,也是不忍心老丞相日后被端王牵连,真的落到剧情里孤身归乡那般的惨淡。
姜静行站在原地,看着虽然步伐坚定,但身形已经佝偻的老人,不禁面带可惜地摇摇头。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她劝也劝了,将来如何,也只能是听天命尽人事了。
想清楚后,姜静行便大步向一旁站着的马夫走去,马夫手里牵着一匹高头骏马,身边还站着两个身披轻甲的俊郎青年。
见姜静行走来,两个青年便立即上前行礼道:“属下参见靖国公。”
“不必叫我国公,你们二人既然有意投身军武,那便按军中的称呼来。”姜静行抬手道。
张文和弟弟对视一眼,兄弟俩都不是蠢人,很快便再次同声呼道:“见过将军。”
见二人反应灵活,也无寻常勋贵子弟身上的娇奢之气,姜静行不由地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些满意之色来。
这二人名为张文和张武,本是一对亲兄弟,乃是建威伯府上唯二的两个嫡子。
要说这对兄弟为何出现在这里,事情颇为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