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说道:“熊主事年头已将账目送入京都,按理来说这些细目彩蝶理当瞧了。只是事发突然,堂哥因了祸端躺在床上,这差事以往都是唐哥经办的,彩蝶也是头一遭接了这份差事,这里头好些个事都是不清的。当日去探望唐哥并且询了有关事务,唐哥虽也答了,不过他现在那副模样,说话哼哼实在是没个连话,倒是将这一件事给忘了。彩蝶也是出了京都才恍着记起没先瞧了熊主事送去的细目,只是当时已离了京都,在折返怕是得再费上不少时候,故而也就作罢了。”
这是本非她分内之事,而是临时得了差遣,手上乱了些也属常然。女子本就不是办这等差事的主,这位唐掌柜的女儿能做到这般已是不易,这一份说辞到也说得过去。听着厢竹的话,熊主事接口说道:“如此,倒是辛苦唐姑娘了。”
“倒也算不上辛苦,茶坊乃是家父一生的心血,除了自己人,旁人家父一贯都是不大信的。现堂哥遇事不得来,家中也只有彩蝶一人能负了这桩差事,虽不觉辛劳。不过说实的,心里头到也有几分忧。”
“忧?唐姑娘此话何意?”这一番话到叫人听得不慎明白,当下熊主事询问。询后厢竹半顿,说道:“虽说远洲彩蝶不曾来过,不过在家到听堂哥说过不少,这远洲的茶农堂哥可没少抱怨,说这远洲茶田里的茶农,可刁着呢。”
第七十章暗收回扣
这远洲茶田里的茶农究竟刁不刁,恐怕熊主事心里比谁都清楚,厢竹这话刚刚落下,熊主事的眸色瞬间沉了。沉下的眸色,瞳内明显闪了什么,幽着一闪而后定了神,熊主事说道。
“正是,唐主事所言不虚,这远洲的茶农,一个个刁横得紧,便是谁也是不服管的,整日惹是生非,实在叫人气恼。”
“果是如此,看来堂哥那儿没说胡话哄我了?这茶农的事我在京都是真听了不少,往年春秋茶收之际,每一年堂哥南下远洲,回了京总能带了一肚子的抱怨。莫说是爹爹那处,便是彩蝶这儿,也不知听过多少回。这茶田里的茶农可是蛮横到骨里,平日里做事没个稳性也就算了,竟还动不动惹是生非,搅出一堆叫人烦心的事来。每每来过远洲,回了京都的堂哥便有一肚子说不完的牢骚,甚至还有一次,堂哥说了,也不知何处开罪了这儿的茶农,那装放新茶的车轱辘竟然叫茶农偷摸着坏了不少,结果路上出了事,不得已只能换了所有的运茶货车,倒是又白白花了好些个银子,最后还得上账房那儿支银子去,为此他可是恼了许久,气了数日呢。”
这几年南下皆是唐国栋,对于这唐掌柜的侄儿,熊主事自当熟的。若是要说这唐国栋,有点小聪明,是个会耍心思的主,而且人也贪,要说脾性还真和熊主事合得来。心里头贪的人,自然得和同样贪心的人一起谋事,这彼此之间才能持了平衡,毕竟只有贪性相近的两个人才晓得何为互惠互利。
唐国栋是个贪心的主,他这几年在茶上究竟贪了多少,熊主事心里是有数的,他也乐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便了对方也便利了自个。唐国栋与他一样,都喜欢钱,也贪心,只不过唐国栋注定有一处绝对比不得他,那就是唐国栋心小,就算真的贪他也只感贪那些小蝇小利,而不似他,若是动手必大无疑。
路上车轱辘叫茶农使坏心给坏了,不得已走到一半只能将所有货车全数换掉。那些个货车能值多少银子,顶多也就区区几十两,不过就是这区区的几十两银子对于唐国栋而言,他也会贪得沾沾自喜。
所以在听了厢竹那一番道言,依着熊主事对于唐国栋的了解,他晓得这种事唐国栋干得出来。而这一事唐彩蝶为何如此清楚,便是那心贪胆子却不见得大的唐国栋,为了坐实远洲茶农个个刁横,故而老是在旁人耳边念叨。
一个劲的在别人跟前重复茶农多坏多刁横,确是会让人觉着烦心,不过也正是因着唐国栋这等此时无银三百两的性子,倒也给熊主事省了不少麻烦事。至少那远在京都什么都不晓得的主,怕是心里头都已先一步认定远洲的茶农个个刁横,叫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