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乖觉,顺势道:“实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萧窈一笑?置之,咽下桃干,牵着崔循的衣袖往食肆去。
食肆开在河畔,凉风送来桂香,正宜临窗赏景。
萧窈熟稔地?要了几道菜,要了壶酒,再回头时,崔循已经替她斟好茶水放在面?前。
“此处自?酿的酒味道极佳,我已经许久未曾尝过,只喝这么一点。”萧窈抬手比划着,神情格外?真挚,像是生怕他要阻拦。
崔循心知她这话?信不得,只道:“我记得路。”
萧窈:“什么?”
崔循一笑?,不疾不徐解释:“你若醉了,我便背你回去。”
萧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打趣了,横他一眼:“我才不会醉。”
说这话?时言辞凿凿,酒送上来时,也还记得不能贪杯。只是故地?重游,又有崔循作陪,窗外?有熟悉的美景,眼前有“美人”,便不自?觉饮得多了些。
到最后?离开时,身形已经不大稳。
崔循半是无奈半是笑?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矮身:“来。”
萧窈乖乖趴着,下巴抵在他肩上,止不住笑?。
崔循偏过头看她,还未开口,先?被萧窈在脸颊亲了下,脚步不由一顿。
“我很高兴。”萧窈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眼下真是再好不过……”
自?重逢后?,除却最初那日有过失态,萧窈再没表露出愁绪,甚至刻意?回避,没问过他那伤的由来。只是同?榻共枕时,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会紧紧抱着他的手。
此事给?萧窈留下的印迹,仿佛比他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处更为深刻。
“我在,”崔循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柔,安抚道,“会一直陪着你。”
萧窈眨了眨眼,莫名觉出几分委屈,终于还是怨道:“你涉险时,怎么不这样想?……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萧窈心中自?然知道崔循兵行险着是为稳定建邺局势,也是为她,但她并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好。这样的话?也只能借着三分醉意?才能说出口。
崔循沉默片刻,低声道:“我那时只是想?……纵然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
萧窈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横冲直撞的女郎,能教的,他也已经悉数教给?她。纵自?己有何不测,只要湘州得以平定,便翻不出什么浪来。
京口军亦会留给?她。
届时无论是想?挥刀料理士族,又或是如阳羡长?公主那般择一山清水秀的地?界逍遥自?在,都由她选。
崔循从不认为,自?己在萧窈心中占据如何紧要的地?位。早前看她为晏游遇刺的消息失魂落魄时,还曾想?过,若有一日换作自?己,兴许换不来她如此。
直至萧窈为他奔赴湘州,才终于意?识到并非如此。
萧窈想?明白这话?的意?思,眼酸之余,又不由磨了磨牙:“你是个傻子!”
崔循莞尔。
从来没人将崔长?公子同?这个词联系在一处,并不着恼,反而应和:“是。”
萧窈吸了口气,抬手在他肩上戳了下。
崔循停住脚步,依着她的意?思将人放下,却没就此松手,揽着她的腰问:“是何处不适?”
萧窈摇头:“只是想?,那句话?还是该正经同?你讲一回。”
重逢那日,萧窈扑在他怀中,含糊不清说过一回。任是怎么诱哄,都不肯再提。崔循再不似从前那般患得患失,便没执意?勉强。
萧窈引着他的手落在自?己心口,澄澈的眼眸盛着他的身影,少有这样郑重其事的时候。
崔循怔在原地?,几乎有些无所适从。
“崔循,”萧窈一字一句剖白,“我爱你。只爱你。”
那场荒唐的秦淮宴已经过去许久,几多波折,恍如隔世。
崔循为她在舍弃秉持多年的准则时,似偏执又似讨要地?同?她道,“你应爱我。只爱我。”
而今相去千山万水,隔着流年,萧窈回应了他曾经的期许。
清风皓月为证,我心为证。
至死不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