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与谢昭算不?得知交,但这些年来关系和睦,也算好?友。
换而?言之,崔循从没什么知交。
在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如谢昭这样能偶尔一聚,品茶对弈的,已经算得上亲近。
但这些时日,他回避萧窈,也连带着不?大想见谢昭。
建邺世家子弟繁多,谢昭已是其中佼佼者。
重光帝向?来看?重他的才能,有意扶持;而?阳羡长公主与谢家有故交,看?在她?的份上,谢氏也不?会苛待萧窈。
若无意外,谢昭会是萧窈将来的夫婿。
当?日在栖霞学宫,他亲眼所见,两人有说?有笑,同去赏花。
那?如今又算什么?
在崔循一贯的认知中,此举已称得上“轻浮”。
他对着萧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却也无法顺水推舟、装聋作哑,这才将谢昭拖出来问她?。
萧窈并未因此慌张,只怔了下,闷声笑道:“背后议论旁人,怕是不?好?。”
崔循神色寡淡,欲起身离开。
萧窈幽幽叹了口气:“少卿又当?不?得赘婿,还不?准我肖想旁人吗?”
“公主既明?白,如今是在做什么?”崔循顿了顿,“你当?真想要效仿阳羡长公主?”
阳羡长公主是宣帝嫡出公主,母亲孝惠皇后出自河东裴氏,她?的出身不?可谓不?尊贵。
这些年受诟病,全然?是因她?离经叛道的行事。
虽说?崔夫人与长公主算是故交,但崔循对这位实在谈不?上了解,也并不?在意她?如何。
只是见萧窈似有此意,忍不?住皱眉。
萧窈道:“那?又如何?我终归年少,便是轻狂些,也不?足为?奇吧。”
崔循没想到自己昔日那?句“年少轻狂”,能被她?这样轻佻地拆解开,噎了下。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王四娘子惹我不?高兴,就泼她?酒;想看?绿梅,就答应谢昭的邀约;你方才为?我解围,罚了王旸,我心中便欢喜……”
萧窈纤细的手指抚过他腕上的血脉,感受着脉搏剧烈的跳动,又看?向?崔循那?张隐忍克制的脸,慢悠悠问:“你呢?你如今在想什么呢?”
崔循无法宣之于口。
肌肤相?接之处,有难以言喻的酥麻蔓延开,通身的血仿佛都?热了些。他只觉嗓子哑得厉害,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如果先前那?场荒唐的梦还能刻意回避,眼下却不?得不?承认,他被萧窈勾起了隐秘的、本不?该有的欲|望。
可只有毫无自制力的人,才会被欲|望所操控。
崔循向?来鄙夷这等人,也不?会放任自己如此。
他闭了闭眼,拂开萧窈的手,冷声提醒:“臣在想,公主若是再在此耗下去,与你有约的人是否会等得着急。”
原本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萧窈为?免过犹不?及,也怕萧棠等久了担忧,到底还是站直了身子。
正欲出门,却又被崔循叫住。
崔循点了点方才被她?随手撂在小?几上的面具,言简意赅道:“戴上。”
王旸虽不?认得她?,可今日华灯宴,总有曾见过她?的人。若是被看?到,怕是不?好?解释。
萧窈反应过来,将那?半张狐狸面具扣在脸上,边系系带边向?崔循道:“那?就劳烦‘阿兄’送我下船了。”
崔循眼皮一跳。
在萧窈再次唤他“阿兄”之时,生硬地打断了她?:“莫要如此称呼。”
“我只是想,做戏应当?做全套才好?。”萧窈嘀咕了句。
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介意这个?称呼,但下船之时,瞥见几乎是被仆役抬到轿上的王旸,便顾不?得计较这点反常。
萧窈幸灾乐祸:“他这样,不?会是出事了吧?”
崔循瞥了眼,不?言不?语。
船下等候的青禾见萧窈终于露面,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连忙跑到她?面前,脚下还磕绊了下:“女?郎可还好??”
“不?是都?说?了吗?不?必担忧。”萧窈扶了她?一把,偏过头看?向?崔循,“那?我便走啦。”
崔循垂了眼,吩咐候在一侧的松风:“你走一趟,送她?赴约。”
因萧窈带着面具,松风起初并没意识到这是哪位,是听了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的,大为?震惊。
明?明?前几日在学宫,自家公子仿佛已经放下。
怎么转眼间就又搅在一处?
但震惊归震惊,他并不?敢置喙,只得诺诺应下。
到约定的地点时,画舫停驻许久,萧棠已经快坐不?住,将要遣人去问她的消息。
“阿姐可算是来了,”萧棠由衷地松了口气,“可是路上出什么事耽搁了?”
萧窈已然?饿的饥肠辘辘,咬了口糕点咽下,才面不改色地扯谎:“没什么要紧的。路上贪看热闹误了时辰,叫你这般担忧,是我不?好?。”
王旸的纠缠,说?了只会令萧棠担忧后怕;至于崔循,她?说?不?明?白,也没必要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