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的手艺还是没长进多少,他拿得出手的东西还就是鱼,鱼肉炒片,鱼头煮汤,小菜也就是笋,其他的炒菜便显得平常许多。
砂锅装的鱼头豆腐汤在端上桌时还滚着,开了盖子后,一股热气冒了出来,王澈为王老太爷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王老太爷先尝了口汤,又吃了块豆腐。只觉得汤热味美,白玉般的豆腐爽滑细嫩,不由赞道:“好,果然不错!”
在王老太爷的示意下,王九指兄弟俩都尝了鱼头豆腐汤,王九指只是喝汤却不说话,王澈到是赞扬了陈茂几句:“小陈的手艺又长进了!”
陈茂腼腆的笑了笑,他到是希望王老太爷能对自己其他的菜做出评价,至少自己回去后可以改进。
在他殷勤地期盼下,王老太爷尝了他做的炒菜,只是摇头:“肥鸡油煸白菜炒的很坏,油汪汪的,白菜还是生的。什么叫煸?”
陈茂知道自己不用回答,果然王老太爷继续道:“煸是不停地翻炒,空出一些水分,出去食物本身一些的味道。煸讲究的就是油少,成菜慢。你看看你的!记住!煸炒讲究‘干不顶牙,湿而不软’。这道菜讲究‘色泽浅黄油亮,油少而均匀,质地鲜而软脆,味鲜微甜清香’,可最讲究的不是煸,还是煨,要把鸡汤都煨进白菜。这样才能。色泽浅黄。”王老太爷在讲述一番后,指着陈茂做的肥鸡油煸白菜,“那你看看,你这叫什么煸炒?你这叫浅黄么?”
不等陈茂回答,王老太爷又指着另一道菜教训:“罗汉面筋是鲁菜,鲁菜味道咸鲜。这道菜除了炸面筋以外,浇头为首,你这浇头味道全无。还有鲁菜偏重什么?嗯?”
王老太爷的提声,质问着陈茂。
陈茂忙开口道:“鲁菜偏重用酱,葱,蒜调味。”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会做?炒菜钱葱姜蒜为什么不下锅炸?”王老太爷拍着桌子训斥着,他面色越来越难看,“你到御膳房多少日子了?连这个都不会么?你认为你会做个鱼就了不得了?其他的菜不会做,你还能叫厨子么?日后你还敢跟人说你是御膳房的厨子么?我看你趁早离开吧,省得把我们做御厨的脸面都丢干了!你以为御膳房就你一个会做鱼?我告诉你,离了你万岁还是照样吃鱼!”
陈茂的面上越来越红,红的都可以滴血了,他头也越吭越低,他听人说过王御厨的爷爷是个很严厉的御厨,训起人来一点情面也没有,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王老太爷的训斥终于停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很僵硬,瑞雪头次见到王老太爷这般动气,慢慢地退到墙边垂手站定,心里想着该怎么平息这场动怒。
终于,在王澈地开口下,僵直的气氛总算有了一丝的松动:“爷爷,你这么对小陈太苛刻了些。大哥也才说了,陈茂不过才跟他半个月……”
“他到御膳房都多久了?这半年还不清楚煸是怎么回事?你来的正好,我还要问问你,你们平日在御膳房是怎么教导他们的?教不严,师之惰。他没学好,你们这些教导的就这么糊弄过去?”
王老太爷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连带着王澈也骂了进去。王澈被骂得有些冤枉,陈茂的教导根本就不是他管的,而他又不是自己徒弟,就被扫了进去。这大过年的,不喜气洋洋地,反而说教人,真是!真是年纪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怪,都离开御膳房了,还操那么多的心思做什么。后人自有后人福,难不成他们还要一直看着学徒不成?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们都想着我这么老了,没事不知道在家享福,还管那么多!”王老太爷丝毫不给王澈半点面子,一句道破孙子的心思。
王澈顿时红了脸,辩解道:“爷爷这是怎么说的,孙儿什么时候这么想过。您教训的是,只是今儿是大过年的,小陈欢欢喜喜地来给您拜年,您倒把他教训了一顿,多不好。”
王老太爷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王澈的辩解,厉声对陈茂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要以为有旁人做就可以了!学无止境,知道了么?”
陈茂忙点头应下。旁的话对他来说或许是没那么多的体会,可是那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却是感慨良多。自己能从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就是因为有各方面的准备,有王师傅事先的教导,有瑞雪的提点,还有宋老爷的帮助。
御膳房的这道门大家已经把他送进来,今后该怎么走,还是要看自己了。自己是要在御膳房熬资历,还是慢慢的显出自己来,成为像王罗董郭四位师傅那样的大厨子。这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一切都要靠自己日积月累的准备。
王澈被王老太爷吼多了,也不放在心上,到是躲在外面偷听的齐氏却是恨得牙痒痒。王老太爷也太过于偏心了,陈茂明明是王九指的徒弟,老太爷为何要单骂自己相公。自己的相公错在了哪?错的是陈茂那小子学艺不精!害得自己相公也被骂。自家相公怎么说也是个七品顶戴,就这么的被骂,也太……
王九指父女俩还真是乖巧,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现在学乖了,一句话都不说。让自己相公去堵火!这父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齐氏又听了一会,也没什么新鲜的了,带着一点点的气愤然地离开,打算去佛堂祈求王九指父女俩赶快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