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似乎”邓光荐摇着头说道。
“屁话,难道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都不能算是自己的吗?什么道理吗?”郑虎臣吃满喝足,剔着牙在一旁说道。
“邓大人不要理他。”谢枋得赶紧说道“先看下去,不要急着驳斥,就算您要说服许汉青和陈复文改弦更张,也得了解他们所实行新政的利弊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贻吗。”
“中国历史上的法律都因为缺乏真正的制衡机制,难以为政府的权力系上法律制度的缰绳。这好比一个弱者,终于有一天能够在名义上不再受欺侮,可这所谓的不受欺侮,不是因为滥施暴力的强者被真正制服,而是源于一份强者自愿交出的书面承诺。这自然不是长久之计,弱者所得到的短暂安全,也不可期望过高。能不能以制度驯服公权,将公共权力置于法律的约束之下,真正实现任何机构、个人都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邓光荐边读边思索着。
“在我想来,这便是许汉青与陈复文所最终要达到的目的,也便是他们常说的以法治国吧?”谢枋得边细细咀嚼着食物,边说道。
邓光荐点了点头“现在我倒有些佩服许汉青的魄力了,把自己也要置于法律之下。但愿他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是不是说说而已,只有让时间来证明了。”谢枋得笑着回答道。
“那许汉青是不是为了借正统之名,行悖逆之实。也得让时间来证明了吗?”邓光荐有些不满地问道。
“不这样做,邓大人难道还有别的方法不成?”
“难哪!”邓光荐想了一下,摇头道。
“福建路根基已成,许汉青羽翼已丰,朝廷处于弱势,自然没有太多制约他的手段。”谢枋得也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果挡不住蒙古人,社稷没了,朝廷也没了。即便知道许汉青是个大奸臣,恐怕也没什么用了吧!”
“这个”邓光荐愣住了。
“依谢某看来,许汉青所行新政,并非要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而是期望以此为基础,让国家强大,百姓富足。以便驱逐鞑虏,重建华夏。观点上虽然与圣人之道有所出入,但最终目标却与朝廷相同。只要不逼之过甚,他未必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再说,对陈复文的品质、人格,咱们都很清楚,他既然甘心听命于许汉青,并与其合作得亲密无间,这也值得咱们好好考虑啊!”谢枋得继续说道““依谢某愚见,若邓大人欲劝许汉青回头,当以其矛,攻其盾。不可再以自己先前所学,来劝谏与他。只有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只有亲身走进去,在其实施的新政上找到破绽,必然会有所收获,切不可学馆驿内那些自以为是的朝廷官员,只知鼓噪瞎叫,却没有勇气去学一学,看一看。”
“邓某受教了。”邓光荐谢道“不知谢兄这几日准备做些什么?还要去那个图书馆吗?”
“当然还要去,我对书上所说的那个好象叫罗马的帝国很感兴趣,倒要看看一个人口不多的国家是如何强盛一时,又是如何衰败没落的。”谢枋得回答道。
“明日一早,邓某当在夫子庙恭候,不知谢兄可愿否?”邓光荐拱手说道。
“君所愿也,敢不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