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仅仅是条件。”李林甫愈说。眉上的奸猾越是显露无遗。
金易来心中微颤,但还是竭力保持面容的淡漠,不让李林甫看穿他的心思。
“这还是我接下来要你办的事情,不过,若事败的话……”李林甫诈作略有所思状,双眼往上翻了一翻,油然道:“你在狮子镇的老母恐怕就……”
震怒之色终于在金易来的额上爆发出来。
“你别胡来!”金易来的声音勉强平静,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抖动,双目已是火光大盛,愤恨之意不言而喻,宛如一头即将扑向惹恼他的人的狮子。
“我相信,我交待你的事,你也能办得来。”李林甫嘴角狂妄地扬了起来,似乎快要忍不住肆意大笑。
金易来双手握拳,咔咔作响,仿佛连手骨都即将迸裂。
“杀掉魅灵。”
睡梦之中,一声惊雷。
金易来双眼睁开,那场恶梦,仿若将他拉回了数天前。原本就不好的睡意,也被这阵恶梦,敲破得粉碎。
披衣而出,透着那薄薄的窗纱,看到对面的房子,房中之人,大概也是睡得香甜吧。
浓重的寒意,一钻进房内,就散不开了,像幽幽的冰魂,蜷缩在这个相对温暖的角落里,静静地枕手入眠。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房间。
周围,静谧得好像只剩下他的瞳孔,在低低诉语。
天还是墨黑一片,而那点点灿光星芒,还没有退出天幕之意,大概是对这浩天的床褥恋恋不舍。
明天,谁又能预料呢?
或许,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命随天纵罢了。
人生的第一道叹息声,在这死寂的房间之中,冰冷地回荡着,几分无奈,几分忧愁。
“哎呀!”陈如风咬着牙关,忍不住痛叫一声,一条条白色的绷带从他的身上剥落,露出了健壮而有带点古铜色的肌肉,陈如风他自己倒不察觉身体在什么时候强壮了那么多。
坐在他身旁的普姬娜,手似柔水,似乎生怕把他弄痛了(尽管始终是弄痛了),每当她的手在陈如风身上抚过之时,他都会有一阵闪电般的麻感传遍全身。
普姬娜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意,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谨慎。
点滴柔情,都在普姬娜的俏脸上,恣意盛放,反观陈如风,他不自然地把头别往一旁,避免与普姬娜有眼神的接触。
“好啦!”普姬娜欢叫一声,像为自己心仪的男性完成了一件工艺品一般,陈如风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览了一周,原本碍眼的绷带已经全部拆除,只有淡淡的伤痕。
“谢谢你。”陈如风感激地道,正欲把衣服穿上,却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手就被普姬娜软如棉花的手按住,露出结实的胸肌。
普姬娜俏脸一红,双眼情意脉脉,陈如风却能感到她的手如火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捂在她的额头上,也并无发烧症状啊。
“怎么你的手那么烫?”陈如风一脸诧异,普姬娜向他翻了翻白眼,低骂一声:“笨蛋!”随即又不愿直看陈如风,像坠着露珠的小草一般,羞答答地垂下头来。
陈如风一怔,也不知普姬娜给他这种反应是何种意思,呆呆地看着她逐渐涨红的脸,依旧那愈来愈娇艳的笑容,想不出个所以然。
烛光轻晃,房中的明亮,像调皮的孩童在欢蹦乱跳,一动一动的。
普姬娜忽地将屁股往陈如风那里挪了几尺,陈如风不由自主地缩离她。
蓦地,普姬娜一下子如鲤鱼跃水一般,扑到了陈如风身上,把陈如风压在身下,两只手撑在了木板床上,一双娇艳欲滴的嘴唇差半尺碰上陈如风的嘴唇。
陈如风脸上立刻像沸腾了的水一般,一股股红热迅速地在血脉之中蔓延,嘴唇禁不住颤动,被普姬娜压着的身体也不敢胡乱动弹。
没有风,没有篝火,却是一阵阵火辣焚身,一切,仿佛都凝固在这一瞬。
像两块烫手的山芋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软绵绵的感觉从胸膛开始如泉涌,令全身犹如置身于冰火二重之中。
普姬娜的手往外一移,整个身体压得更紧,脸上诱惑之意尽然释放,娇媚得几乎天下男子都不能自控一般。
陈如风几可感到普姬娜紧贴的娇躯上的玲珑浮凸,感到每一根血脉都快炸开来,眼睛根本不敢闭上,死死地盯着普姬娜媚意无限的俏容。
终于,一道前所未有的滚烫印在了自己的唇上,陈如风的双目蓦地瞠大,仿佛连眼珠都将撑破飞出,他的双手双拳紧握,指甲入肉,但全身却依旧是无力抗拒,任由普姬娜占据着主导。
夜阑人静,清冷的寒意依然在街上弥漫着,却在某处的房间之中,尽是炙热。
陈如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全由着沸腾的血液掌控着,就连理智,都烤得失控。
一只柔如丝的手,轻轻地,把还没扣上的衣服,缓缓脱下,两人的嘴唇,仍旧没有分离之意,缠绵不已,就像已经完全粘合在一起。
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有一首熟悉的琴音,从心底之中,像缕缕轻烟,萦绕而上?
如泣如诉,哀婉缠绵,无尽的心事,在那弦弦低切之中,尽情地宣泄着。
迷蒙寒风,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他不忍她继续这样脆弱地流着泪,他想将整个天地都包揽下来,慰藉她,他希望她的怀抱,能够盛装她毕生的泪水!
普姬娜的手已经往他的下半身之中开始进攻,他呆呆地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思绪之中,原本仅有的丁点反抗,在此刻就像凝固了的冰一般。
闪电一瞬,陈如风的手,捉住了普姬娜那只柔弱的手腕。
普姬娜原本已闭上的双眼睁开了,嘴唇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裳,也并无去整理,只是一脸疑惑地望着陈如风。
陈如风匆匆将衣服扣上,重重地吸了几口气,下了床,往后退了数步,而普姬娜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泪水开始在眼眶之中打转,紧抿着嘴唇,不甘地看着陈如风。
“对不起……”良久,陈如风才憋出了这三个字,脸上的通红渐渐退去。
普姬娜还是紧抿着嘴唇抽咽不止,只是差在眼泪还没有涌出来而已。
“塔可拉他……他一直在等你……他想跟你说对不起……”
陈如风此刻已是口舌难接,一时间话语梗塞,脑袋乱作一团,脸上疚意和歉意交杂一起,见普姬娜眼中的委屈与恼恨,也知道自己不便久留,连忙脚步急匆,步出了房间,轻轻把门掩上。
原本将灭的烛火,此刻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摇曳着。
低续不断的哭声,在房间里,悄然回响,凄惨得令人心碎。
长安城外。
晨雾,久久沉积在迷离的荒野之中,浓郁不散。而在身后,模糊能看见那堵高大森然的长安城城墙,看上去大有高不可攀之感。
几声轻缓的脚步,踏过木桥,淙淙的流水像是会生出气烟一般,令此处若同仙境,如梦如幻。
魅灵今天卸下了妖艳的紫妆,换上一身玉黄色的纱衣,两条白色绸带绕在两只手臂上,一脸淡妆,嘴上带笑,再没有任何魅惑之色,在这如仙境一般的地方,更像是九天之上下凡的超然仙女。
在前方的人,显然是看到了她,平淡无波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惊愕,魅灵看到了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起来,笑得更欢。
金易来的脸庞在浓雾之中显现了出来,而他写在他脸上的,只有如高山一般的凝重深邃,又有一股身不由己的苦色。
“我来了。”魅灵在金易来面前停下脚步来,娇滴滴地说道,脸上泛起一阵微红。
金易来望着她,眼中完全是捉摸不透的神色,而面前这个女子,似乎只沉浸在约会的喜悦之中,没有意识到他背后徐徐升起的杀意。
“……”金易来看着面前的人儿,竟一时无语凝噎。
魅灵深情地抬头,此刻,她不是一个媚如狐狸、狡诈多端的女子,只是一个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温驯如小猫的女子而已。
“你想跟我说什么?”
金易来合眼,将头扭向一边,似乎不忍再看她,或者说有愧于接她的情深款款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