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风的脚在地板上往后急滑,远离了那两块像刀枪不入的肉块,紧紧地盯着对面两个壮汉,不敢有轻视之意,倒是对面二人一脸得意笑容,自以为了得,挡得住陈如风那阵狂风骤雨的攻势,心想是占尽了上风了。
“想不到你这小子,倒是有几把手。”曹锦躲在两彪汉身后,冷笑着道,似乎也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而陈如风则是江郎才尽,成了强弩之末了。
尽管酒楼的大门大开,萨克德也站在离门口最近之处,但他却并没有离开之意,一双眼睛凝望着陈如风的背影,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
陈如风心念急转,闪电之间,一脚腾跃而上,又是一阵魅影像划出一道绿色的长桥,闪到两彪汉前,速度之快非是肉眼所能及,他的双手已是握着两团绿似碧玉的强芒,往两人的小腹推去,绿芒之中蕴藏贯满真劲的拳头,若被击中的话,恐怕连顽石都会碎开。
两彪汉自然意识到陈如风这两个拳头的厉害,他们身型虽大,但敏捷不减,迅速地闪躲往两旁,而奇怪的是,那两道绿芒在前刺的一瞬,竟像烟火消散一般,蒸发在空气之中。
就连陈如风的身影,也像凝固了一般,静止在那里,然后像褪色的布料一般,整个人如虚影一般,慢慢变淡,消没在空气之中、
忽地,两道腿影夹着阵阵如芒刺一般的绿光扫过两人的颈脖,就像从空气之中蓦然生出的两道绿刃一般,“砰”的一声,如两棵巨树被人连根拔起,两个彪汉连痛哼声都没有,骨碌一下倒往地上。
又是一阵抖动天地的剧震。
眼见两个从黑市雇回来的打手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再无还手之力,曹锦脸色发青,眼睛看着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壮汉,嘴里却是发不出声音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般。
陈如风和萨克德,脸容冷峻地看着他。
曹锦全身上下,不住颤抖,彷如置身于万千冰雪之中。
“这个人,交由你处置吧。”萨克德用事不关己的语气道,转过身离去了酒馆。陈如风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曹锦。
“本来你售卖假画,事败又想杀人灭口,罪不可恕,理应交由官府查办。”说到此处,曹锦蓦地“啊”的一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涕纵横,呼天抢地地哀求道:“大侠饶命啊!我若落在这些天竺人手上,必然是小命不保!恳求大侠大发慈悲,放小人一马!小人来生必定做牛做马,感激不尽啊!”
陈如风心中一阵恶心感涌上,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但毕竟同为汉人,同是来自大唐,若真的将他送至官府,恐怕十有八九是会丢了性命,一时间又于心不忍。
他脑中忽然一闪而过,是否应将大唐使节队伍遇难之事告之,让他回去通风报信,好请求帮助?
但转念一想,此人的诚信颇有问题,能否信得过他实在是值得商榷,再者如此重大的消息让他得知后,又不知他会打起些什么歪主意了。
最后,陈如风还是选择将那个秘密压藏在心底中。同一时间,心中也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失望的叹息。
本来以为有一个向外求助的机会,就此破灭了。
“你走吧。”陈如风淡淡地道,他无法狠下心来对待同族。
曹锦听得这句话,如获皇恩大赦,三步一磕头,对着陈如风犹如九五之尊一般,一边往后退出门口。
萨克德站在门外,看着曹锦这般丧尽尊严像败走的犬一般的模样,冷笑一声,曹锦退出门外后,才站了起来,一脸惊惧地看了一眼萨克德,脚步快如疾风,迅速地滚离了两人视线之内。
陈如风木然立在酒楼中间,脚边四周只有残断的桌脚和一截截木屑。
“走吧。”萨克德抱着臂,站在门口,身影在高悬天际的烈阳照射下,投在了空无一人的地面上,一直延伸至陈如风脚下。
离开了酒家,两人很快又融入了人潮之中。
陈如风神不守舍地望着这异乡的天空,云朵是陌生的,天色是陌生的,就连周围的一切,都是不熟悉的。
不知在何时,那股浓烈的思乡之情,占据了整个心头。
在异国他乡,自己始终都是鲜明的外民,永远走过别人异样打量的目光,土壤之中也没有熟悉的气味,就连那饮的水,都覆盖上了一层怪怪的味道。
想到本来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摆在眼前,而又破灭了,那种感觉,就像从高山峰巅,跌落到低沉峡谷一样。
整个人,顿时沉重不堪,每一个脚步,都在宣泄内心的失望。
“我想不到,你不但不偏袒那个汉人,还会指证出他卖的乃是假画。”萨克德忽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将陈如风从呆呆的念思之中拉了回来。
“嗯?”
萨克德脸上的冰冷稍减,嘴角处竟有一丝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