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住,沈家上下又待我同亲人,外头还有你给我撑门面。如今我那三间小铺子开得红红火火,虽不及日进斗金,但卖些女子爱的小玩意也足够我下半生吃穿嚼用。每日里做的都是自己喜爱之事,阿姊又哪有我的好福气。”
湘灵眨巴着眼讨喜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沈慕渊心中一暖,“你倒反过来安慰我了。”他摇头,“我是怕,你与我和离了,日后再找好人家,总归困难些。”
湘灵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下泛红,眼含秋水,“这就要看我自个儿的缘分与造化了,怪不得旁人。”
沈慕渊愣了愣,恍然笑道,“湘灵,你莫不是有意中人了?”
湘灵啐了口,拧眉拍桌,俏脸通红,老羞成怒,“瞎说!”
两人皆是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待到暮色西沉,沈慕渊携阿涣回了城东的小院。依旧是四五仆从。知是公子要回,早早便将这宅子打扫清理了。
沈慕渊在浴房梳洗一番后,在书房坐了片刻。月明星稀,让人掌灯布席,一人在八角亭中独酌。直到微微有了些醉意,才回房就寝。想到上次在这张雕花刻镂的大床上入眠时,怀里还是暖的。如今形影相吊,心下凄凄,忍不住几番叹息。迷迷糊糊间入了梦,梦中总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段。
阿涣见公子白日里忙于绸庄的生意,人前谈笑,举止得体。每每入夜便借酒浇愁,形容单薄,总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请了林公子来,而林公子也不如以往热情体恤。
公子见了他,第一句总是,“叔浩,还是没有他的消息罢?”
阿涣明白的是,那个他指顾白。不明白的是,就算没有顾白公子的消息,林公子又为何要渐渐疏远公子,甚至有刻意回避之嫌。
然而沈慕渊却似乎毫无察觉,从不主动去寻他们作伴。
远了便远了罢,旁人对他来说,再近,也是远的。
这日,沈慕渊赴了友人的约,一同在楼外楼吃酒闲谈。酒席散罢也不过酉时刚过,带着三分醉意,乘着初夏凉风,飘然又落寞地独自行在街上。脚尖不受控制,随即心也不受控制,最终是松了拳头,放任凄凉。
那门上的福字早已褪了红色,墨迹斑驳。沈慕渊手掌虚拂过门扇,拂过纸张,停留在沾满铜绿的锁链上。
砖墙底下,从第三个洞隙中摸出一方极小的油纸包,取钥匙,推门而入。
第17章十七
原本干净的院落,如今多少灰败,处处透露出无人居住的萧索。沈慕渊目光扫过,面庞清冷。推门进了客堂,悉索点起烛火。家具物什上都落了灰,如染尽白霜,散着寒意。
走入卧房,沈慕渊手指细细拂过每一处回忆。像是沉静在曾经的某一个时刻,眼神安然,嘴角噙着笑。那些书画,那些衣裳,孤寂伶仃,一如昨日般摆放原处。
他什么都不曾带走。
手掌略过那叠粗糙劣质的宣纸时顿了顿,迟疑抽出底下被刻意压得平整的那张。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沈慕渊将这并排在一张纸上的两幅字压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