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饿。”顾白低眉揪着手中的残片,叹道,“沈老爷来让你娶妻的罢。”
沈慕渊上前两步,取了他手中的碎片,拉他起身。“小心割到手。”牵了他往外走,“我爹也就是气不过,打骂两句就好了。你看,这鸡毛掸子都给他打散了不是。”
复又止步望向顾白,目露柔光,情真意切。“我不娶妻,我就守着你。”
沈慕渊与顾白,从来不曾说过什么承诺的话,这是第一次。顾白抿了抿嘴,笑了起来,唇角眉梢都含了飞扬的神采。
沈慕渊原以为他会说些劝他的话,然而顾白并没有,只是伸手摸了他的额头,问,“还疼吗?”
或许前一刻还是疼的,但此刻,沈慕渊紧握那只手,浮华皆去心中清明。所有的疼,都成了今生的满足。
二人相看两不厌,直到阿涣来请吃饭才执了手去饭堂。
这饭甜甜蜜蜜刚吃上两口,门外突然人声大躁。沈慕渊皱眉放下碗筷,还没唤人就见阿涣火急火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沈慕渊站起身来。
“老爷,老爷回去的路上摔了,头撞到了河岸上,现下怕是有些不好了!”
沈慕渊张皇失措,举步就往外走。顾白也忙跟了上去。加上之前来报消息的仆从,一群人十万火急地往沈宅赶。
沈宅正房里,五六个大夫团团围在床边。沈老爷伤口已止了血,只是人正陷在昏迷之中。沈慕渊想到老爹白日里还精神满面地揍他,如今生气孱弱,面色蜡黄的模样,自责不已。跪在病榻旁久久不肯起身,几番抽噎,泪不自控。
大夫同沈大公子嘱咐了几句,皆是叹息摇头。
沈老爷淤血入脑,除非扁鹊在世,开颅放血,不然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怕是救不了。沈慕渊扒着大哥的腿忏悔,“都是我,是我将爹气糊涂了。他这么健的身体怎会无缘无故摔到脑袋。我······我真是不孝子。”
沈大公子心下沉痛,抚慰了弟弟几句,又道,“你若是有心,就不该让父亲再那般为你操心。”沈慕渊悲恸的背脊僵住,久久无语凝噎。
林叔浩也来看了沈老爷一回,沈慕渊拖了顾白的手,只说,“等我回来。”便嘱咐了林叔浩几句,让他带着顾白一起回去了。
这几个时辰,顾白一直静静站在沈慕渊身后,现下让他回去,他也乖乖听话。
沈慕渊衣不解带,在沈老爷床榻旁守了好几宿。每每想起之前自己挺着脊梁忤逆父亲的模样便后悔不已。沈老爷终是在三日后悠悠转醒,携了两个儿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勉强喝了点汤水又沉沉睡去。沈慕渊从沈老爷病房出来,将自己在书房关了一宿。
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如今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指不定哪日就油灯枯竭。沈家上下,气氛沉重压抑,几个掌事的奴仆悄悄备起了白事。沈家大少奶奶拖着孕身急急从娘家赶了回来,坐在公公床头,忍不住抹着眼泪。
第二日,沈慕渊面无血色地从书房出来,下午沈宅便传出消息,沈家二公子要迎娶刺史庶女。
为了冲喜,这婚事办得也仓促。媒人看了生辰八字,便在下月找了个吉日,匆匆将亲事订了。
如此,沈宅中才算溢出点笑声和喜气。原准备的白事也就先搁一搁,忙着张罗二少爷的婚事要紧。
沈家的这两件大事都算轰动。一时间,杭城上下无人不知,江南才子沈慕渊终是要娶妻了。不知多少家的小姐独处深闺,要暗暗咬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