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塞琳达长老用她的诚实和恳切让凯尔茜动摇了。从凯尔茜疑惑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对她一贯所坚持的感情产生了疑问。她不自信地看着叶塞琳达长老,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她现在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年幼时在街头看见的、被人抛弃的小猫,看起来无助又脆弱。她已经不再清楚:忠实于自己的感情是对的还是错的,是一种奉献还是一种自私。
现在的凯尔茜前所未有地脆弱,她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委屈地打转,让人不忍心多看她一眼。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我们所熟悉的那个红巾女海盗,那个彗星海上最狂野也是最瑰丽的那朵璀璨的海上之花。
我不想看着她这样,我几乎忍不住要用最刻薄的语言去谴责叶塞琳达长老,甚至是策划了这一次见面的所有长老们,可是,我做不到。他们所说的一切我们都并非没有耳闻,包括凯尔茜和红焰自己都不是不了解他们所说的一切。可是,我们在相处的过程中刻意地回避了这一切。今天,精灵长老们所做的不过是将尽人皆知的事实在我们面前一层层清楚地剥离开来,让我们看得更清楚而已。尽管他们重重地伤了凯尔茜的心,可我们却无法指责他们的残忍。
他们只是在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并且我们也都看得出,他们对凯尔茜并不抱有敌意。他们原本可以用更伤人的方式让我们明白这一切,可他们没有。这些年迈而值得尊敬的长者尽管顽固守旧,但却真的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伤害一个年轻的姑娘。
今天他们对我们——尤其是对凯尔茜——所表现出的,或许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善意了吧。
或许我们甚至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用这种方法避免凯尔茜受到更大的伤害。
可看着凯尔茜泫然欲泣的样子,我真的无法接受精灵们的这种友好。
“对不起,拉格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们只是希望您好好想想这些,我们真的不希望让您这样难过……”看见凯尔茜悲伤的样子,叶塞琳达长老有些不忍心。她试图把这年轻的姑娘拉得更近些,用更亲切的方式和她交谈。
“不,没什么,我……我很好……”凯尔茜拒绝了精灵长老的好意,她挣脱了长老的手臂,两只手不住地揉搅着自己的衣服,竭力忍住自己的泪水,不让它们在我们面前滴落。
“……您说得很对,可是……可是我必须再仔细考虑这件事情。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无法现在就作出答复……”凯尔茜用有些变调的声音对长老们说道。她的声音让我心头泛起一阵刺痛的感觉,让我不敢抬头去看她。她现在很脆弱,正是需要朋友们帮助她的时候,可是对于这件事,我们无能为力。尽管在情感上我们依旧支持他们,无论他们最终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们的朋友们。可是在理智上,事实已经渐渐把我们推向了精灵长老们的一边。
我有一种背叛了朋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讨厌自己。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凯尔茜恐怕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这个可怜的女孩用尽最后一口呼吸,挣扎着不让眼泪在人前掉落。她悲伤地对精灵长老们说:“对不起,我想我必须……必须离开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没等精灵长老们回答,女海盗就一头撞出了树屋。她红色的头巾被清晨湿润的空气浸染,格外鲜艳夺目。
就像是一颗滴血的心……
孩子眼中的我们
“刀光剑影”。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词汇是用来形容一对相互爱恋亲密无间的情侣的,你一定会说他疯了。
可当我今天上午在树林的空地中发现红焰和凯尔茜时,我觉得这个词非常贴切。这一对异族情侣的表现让这含着金铁相交气息的刚强词汇神奇地带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仿佛制造词汇的那个人把他创造出来原本就不是为了形容一场与鲜血和死亡相关的打斗,而是为了表现一段与众不同的爽朗恋情。
“你太慢了,凯尔茜。”红焰一边大笑着挥舞着双刀一边不忘奚落自己心爱的对手,两柄雪亮的刀锋在明丽的阳光下轻快地翻腾,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反射出来。刀刃交织成的光幕恍若一道暴风的屏障,将两个亲密的对手包裹在里面,几乎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自从长老们提到他选择伴侣的事情之后,红焰就不愿再住回到精灵森林中去了。他与我们一起回到矿区。他以个人的名义向依芙利娜和伦布理土著人们表示了一个咏者的歉意,这是圣狐高地上高傲的精灵第一次向人类低下头颅。他的诚恳和愧疚获得了土著居民们的原谅——两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给人们留下的伤害并不像精灵们那么深。在这之后,红焰重新找回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在角力、摔交、训练、高歌和斗酒中,豪烈的精灵游侠很快抛下了自己的烦恼。或许,在他与众不同的心灵中,本就没有什么能够长久羁绊他的东西吧。
这一次,凯尔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她咬紧了嘴唇,手中的轻刺剑有些散漫地抵挡着漫天的刀影。她的反应似乎是比平时要慢许多,步伐并不像以往那么灵活,手臂也缺乏足够的力量,就好象一条不能被我所见的绳索在她的手脚上捆缚了重物,阻碍了她的行动。
这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战斗方式,即便是在友好的切磋中,女海盗的攻击也是刁钻凶狠的。她轻盈的步伐总是能够很好地躲避对手的攻击,即便是在对付红焰、弗莱德这样非常出色的武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也总是处于抢攻的一方。至于对付我这样的庸手,只需要几个回合就可以把对手吓得一身冷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