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都被分配去监督厕所的设计和建设了。
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
弗莱德默认了士兵们的冲动。他只是为了避免出现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强调了几点纪律,用于约束士兵们的行为。比如说:不得未经许可深夜留宿女性住宿区;不得在未经对方许可的情况下强行与妇女发生超出礼节性的肢体接触;不得对妇女说出带有猥亵、暗示、挑逗性的语言……等等。在我看来,这些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军人的纪律仍然强有力地制约着我们优秀的士兵,而且他们之间也在相互监督着。我就知道这样一件事:一个士兵在帮一个妇女搬家具时不小心握到了她的手,那家伙显然没什么经验,回来后兴奋得四处宣扬,惹得一个宿舍的其他士兵既羡慕又嫉妒,最后大家很有默契地把那个幸福的家伙胖揍了一顿。我不相信在这种环境下,还有什么人敢对那些女人们做出什么不怀好意的举动。
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很久以后,在以这个军营为基础建成的城市中,弗莱德亲笔书写的这些纪律被当作重要的历史文献保管起来,作为新德兰麦亚的开国王者提倡平等、提高妇女地位的一个明证。那些盲目崇拜英雄的人们不知道这条刻板的命令闹了多少笑话:曾经有一个士兵看到一个女人的裙子上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一块她臀部上的肉。按照通常的看法,类似“裙子下面”、“屁股”、“露出”这样有争议的字眼是不允许被公开使用的,否则很有可能被视作违令。这个好心的家伙被严苛的法规逼得发了晕,只好严肃地对她说:小姐,裹住您下半身躯体的那块花布在现在朝向东北的方向上有很大不妥,暴露出了相当重要的问题,请您务必仔细搜索。那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情况,吓得四处张望。她越慌张,那个士兵表情越凝重,嘴里随着她身体的转动不住说到:现在是西南,现在是东南,现在是西北,现在是正北方向……
最后,那个吓坏了的女人扔下手里放满衣服的篮子尖叫着跑了开去,撇下了我们手足无措的好心战士……
这件事当时被我们传为笑谈,“暴露了重要的问题”这句话经常被人提起,每次都会带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屡试不爽。
这种事情还发生了很多,都让人感到十分尴尬。最终,弗莱德终于地取消了这条命令,代之以更为严谨的法律。当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刚开始,那些女人们还带着些被强迫的无奈,本能地疏远着我们。曾经成为奴隶被贩卖的经历给她们带来的很大的心灵伤痛,无论是谁,要抚平这创伤都是十分困难的。即使在被宣布释放,获得普通人的生存地位之后,她们也依旧对我们的士兵们保持着敏感的警惕心,不愿意多接近我们。尽管她们都是些平民,但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分派给她们一些工作,比如说日常饭食的料理、替士兵们洗衣服、养护武器和铠甲等等。对于我们的安排,她们顺从而安静地接受了,并且把工作做得很好。但我看得出,我们之间仍旧存在很大的距离。当一群女人远离故乡,来到一片陌生的荒凉高地上,面对着一群看见她们眼睛就发直的男人时,你不可能让她们毫无戒备地接受这一现实。
然而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共同生活之后,她们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与以前大不一样:这些看上去粗鲁莽撞的士兵们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她们、爱护她们,不希望她们受到任何伤害。这些人为她们做了能够做到的一切,满怀欣喜地为她们盖房子,照顾她们的起居生活,当夜幕降临时为她们站岗放哨,以免她们受到野兽的侵扰。她们在这里所获得的尊重和敬意远比在其他城市中作为一个普通居民要多的多,而且,除了有些冷清、交通不便、时常有野兽出没之外,这里风景秀丽、物产丰富,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我相信,和我们的士兵接触久了,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他们勇敢而淳朴,带着所有男人希望拥有的一切优良品质。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真的很英俊,非常有男子气概……
人们开始学着相互了解、相互接纳。一方是心灵受创的女人们,一方是刻板拘束的士兵,他们把更多的时间交给了沉默,使交流的过程进行得缓慢而迟钝。但是,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有些事情也会在无声中改变,尤其是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预料之中的,女人们开始接近士兵,有些人主动地与他们攀谈,和他们说笑。有时某个女人偶尔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和亡故的家人,忍不住悲从中来,这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士兵善意而笨拙地安慰她,努力让她开心起来。渐渐地,一些女人开始专心地为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士兵清洗衣物,用心地把它们揉净、铺平、晒干,然后期待着亲手交到他们手中。这一切都在默默中悄然地改变着,身处其中的人们几乎感受不到这些改变的存在。它们发生得很突然,却又是那么顺理成章,仿佛一切天生就本该如此,当男人遇到女人时……
尽管女人们的到来让我们看见了一些令人欣喜的改变,但有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却也在背地里发生着。一些私下的搏斗悄然兴起,这些因女人而起的争斗行为尽管暂时还没有发展到动刀子的地步,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发展成那样。这股潮流愈演愈烈,走在军营里,你时常都可以看见两三个鼻青脸肿的士兵相互敌视地擦肩而过。我们很担心这一势头会破坏军中的团结,最后不得不由弗莱德亲自出面发布命令禁止私斗,而后指派罗尔为军营执法官。罗尔的威慑力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几天之后,这种和体育精神无关的“竞技比赛”渐渐销声匿迹。我不得不说,这里面有我很大的功劳。当罗尔带人在军营四周巡视的时候,我总是私下里告诉那些因为缺少机会而闷闷不乐的士兵们:只要有我们的朋友休恩在,女人还会源源不断地到来。听了我的话的士兵们大部分打消了因此触犯纪律的愚蠢念头,他们染上了另一种毛病,在训练之余,他们一有空就攀上高处,远远望着休恩的商队有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