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等人走到西门上赵大郎家的院子跟前时,恰好赵大郎吃罢早饭去替人打铁了,刚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谭五便上前去大力地拍院门儿,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那时候吴氏和婆婆刘氏一早起来收拾了厨房,因要过年,正在做炸肉。赵旺则是帮着把前两日买回家用盐腌制的鱼用竹子篾条穿过鱼嘴,提到厨房檐下挂起风干。几人正在忙绿,听到外头院子门响,吴氏就吩咐赵旺,“旺儿,你去,把门儿开了,看是谁来了?”
赵旺答应了,便去井台边放着的木桶里舀了些水来把手洗了洗,擦也不擦就去开门儿。将门打开后,见门前站着远房的做屠户的姨父谭五,在他身后还有他老婆,自己喊大姨的谭吴氏,以及谭吴氏的娘洪氏并两个魁梧健壮的青年男子。这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豫之色,看起来像是上门儿来讨债的人一样。
这般想着,赵旺还是立即向谭五打招呼,“姨父怎么今日得闲上我们家里来,肉铺子上不忙么?”
“忙啊,但有挺要紧的事要跟你爹和你娘商量,所以我们一家人就来了。对了,你爹可在家?”谭五一边没好气地说话,一边就推开赵旺往院子里走。
这段儿日子正是谭五铺子上肉卖得好的时候,因要过年,百姓们买肉比平日要多许多。自己放下买卖来替小舅子吴奎向吴氏讨说法,谭五心里哪能舒服。所以看着姨侄儿赵旺也没有好脸色和好声气。
赵旺也不傻,在开院子门儿的时候就见到谭五等人脸色不好看,怕来者不善,但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况且人家来的人不少,纵然他想拦也拦不住。于是只得让到一边儿说:“我爹刚才去替人打东西了,我娘和我祖母在家。”
说了这话,赶前几步走到谭五等人前头去厨房里头对正在炸肉的吴氏和刘氏说:“娘,祖母,大姨和大姨父他们来了,说是来找娘和爹说事儿的。”
赵旺嘴里头说的“大姨和大姨父”,吴氏和刘氏自然是晓得是谁。吴家也不是什么大族,吴氏家里也只有个大哥和妹子,她以姐妹相称的就只有嫁给谭五的远房堂姐。所以,赵旺这么一说,吴氏就晓得是谁来了。
刘氏张口问吴氏:“媳妇儿,你说,你堂哥和堂姐他们这时候上咱家来为啥呢?”
吴氏狡猾,一听说她堂姐和堂姐夫谭五面色不善的来了,立即就猜测,他们来可能是为了吴奎而来。因为这小半年来,她也就和吴奎来往密切一些,并且这中间牵涉到的也就是张氏母女。前面都相安无事,这才把赵梅儿转手卖给吴奎的第三天上,吴奎的姐姐和姐夫就找上门儿来了,想来应该是那赵梅儿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吴奎因为赵梅儿出了什么事,他们才找到家里来了。心里好奇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便把赵旺喊进来,“旺儿,你帮着你祖母打下手,把这些盆子里的肉炸好,我去瞧一瞧他们。”
说完便拿灶台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抿了抿发,摇摇摆摆地出去了。赵旺只得上前来帮着刘氏炸肉。
吴氏从厨房里出来,迎头就遇到谭吴氏和她娘洪氏,还没开口跟两人打招呼,就听到谭吴氏讥诮地说了声,“哟,堂妹,你厨房里炸得什么,这样香?是不是炸得人,怕只有人肉才有这么香呢?”
听谭吴氏这么说吴氏自然不高兴,可是面儿上还要带笑说:“哎呀,堂姐,您瞧您说啥哩,这要过年了,谁家不买些猪肉鸡鸭炸上呢?”
谭吴氏哼一声冷笑道:“你倒在这里用卖了你侄女儿的钱买肉来炸,却连累我兄弟如今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要死不活。”
吴氏听了自然心惊,前天晚上她将侄女儿赵梅儿哄骗上车卖给了开茶坊兼赌坊以及私窠子的堂哥吴奎,回来后却并没有对刘氏和儿子说她到底把赵梅儿怎么了。刘氏和赵旺也只暗暗猜测吴氏是不是又把赵梅儿卖给什么牙婆或者大户人家做丫鬟,做妾去了,不会想到她把赵梅儿卖给了吴奎。吴奎的茶坊里面做什么买卖他们也是有耳闻的,那里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都是跟下三滥的男人睡觉,女人到了那里可以说是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