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子,没想到产房传喜讯,我一个嘹亮的啼哭,女娃落地,怎一个意外了得。产房门外的玻璃心算是碎了一地!我爷爷顿时的,热泪都盈眶了。要不是身居高位,得强守着节超,非得把产房拆了,生挖出个男孙不可。
改革春风吹满地,盛京人民很争气。计划生育政策如晴天霹雳一般,彻底粉碎了我家爷爷的男孙梦,没有男孙的我爷爷,一个眼红一个急眼,把我当孙子养了。从小给我买机关枪,玩大坦克,弹玻璃球,拍票起,男孩玩啥我玩啥,男孩啥样我啥样。
我爸妈明白老人家的遗憾,也就由着他了,也不知道这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反正我后来若隐若现的男孩气,打那时候起,就显出了苗头。
林边小我两个月零几天,都是冬天出生的孩子,我是冬天头,她是冬天尾,她生日小到差点进来年腊月去,所以年龄上很吃亏。我家爷爷说女孩子冬天出生身子薄,所以排字为木后面跟阳,正名唐木阳。至于林家爹娘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林边!我小时候死活不明白,老追着林边的屁股后面问,林小边,你爸为啥管你叫边?谁家孩子叫边啊?边边角角,听起来爹不亲娘不爱的。林边每次听完就瞪我,然后幽幽的问:“唐木阳,你作业还想不想做了?”我原本撩闲撩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就没电了。我成绩不好,作业啥的都得靠她,她继承了她爹的高智商,我继承了我爹的无法无天,不承认都不行,遗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想来那时候还是小,等后来在国外的时候,我想家的时候,翻《全唐诗》,偶然看到诗人修睦的,林边落江徼,风起雨翛翛。才恍然明白她的名字有多么的诗情画意,可惜,那时候的我,已经没办法给她说这些心情了。
我们俩上的一个幼儿园,一个学前班,小学一个班,初中一个班,高中本来不是一个班,她统招我自费,肯定分不到一个班,我开学前跟老爸嘀咕两句:“老爸,我跟林小边不是一个班唉!”我爸一个电话给校长打过去,就又一个班了。班主任挺懂事,前后桌的坐了三年,她第三排我第四排。开学第一天,她回头看我,说:“我怎么还摆脱不了你了呢?”
我说:“咱俩不是双胞胎么,你怎么老惦记着甩了我?再说,不跟你一班,我作业抄谁的去?我考试靠谁?”
她瞧了我一眼转过身子没吱声。
她从小就好静,面上总是淡淡的,不像我,从小就不是老实孩子。初中时我和她一起看古装剧,台词里听到一句话: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我文化浅,没明白什么意思,就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她看电视看的入迷,不爱搭理我,就说:“自己查去。”我还真就翻《辞海》把这话查出来了,我就点着《辞海》跟她说:“这话肯定不是说你的,你是静若处子,动也如处子。”处子这个词,小时候听起来算是流氓词!她气急,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学着前几天刚背过的《木兰辞》,张嘴就来:“是,双兔傍地走,也辨不出你的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