诫像是哄骗,“你幼年孤苦,外强中干,便总想有人依靠一二,初始是影卫,后来是苏风溪,再后来是你爹,而到如今,你便想赖着那白明玄。”
“师弟,白明玄是沾着糖的毒药,你可不要再同他搅和在一起。”
我瞧着南三直,此刻亦觉得他陌生起来,我以为他是洒脱的性子,快意江湖,手中执刀,便不会诡计万千,但他偏偏什么都看得通透,在他眼中,我或许便是跳梁小丑,他得看我出丑,待心情好了,才会愿意说出一两分真相来。
我恨别人背叛我,亦恨别人隐瞒我,况且此刻我亦知晓,他并非完全为了我好,心中亦有私心,内里翻滚不休,面上却笑得极甜,只道:“我爹叫我同他好好练功的。”
“你爹只希望你什么都不知晓,作天下太平,被彻底隐瞒。”
“那你呢?”我松开他肩膀,抬起手摸他狰狞疤痕,轻声问:“说着喜欢苏风溪,拿我当弟弟的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他朗声大笑,狠狠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好练功,待魔功成了那一日,杀了白明玄。”
杀了白明玄,么?
我没回这句话,只问南三直:“你既然喜欢苏风溪,为何不去追他?”
“喜欢一个人,看他幸福便好,他此刻过得舒畅,我又何必打扰他宁静生活。”
“你的心思,他可曾知晓?”
“他只知晓我对你心思不纯,便亲自提了碧游剑,与我决斗。”
“后来呢?”
“刀剑无眼,我便得了这一刀疤。”
“原来如此。”
我忽地想起,他自从江南回来,便又多嘴问了一句:“你去江南找他了?”
他“嗯”了一声,又道:“我看着司徒宣同苏风溪快活过日子,便酿了新酒。”
“怪不得那酒那么烈。”
“我以为你会说带着醋味。”
“倒是没尝出来,待明日,再品品便是。”
我们拌了几句嘴,倒没有那时的剑拔弩张,他打了个哈欠,催促我:“进去吧,去同你爹说话。”
我正欲进密室,鬼使神差般,又问了一句:“若我同苏风溪同时遇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三直扶墙狂笑,笑得我满脸通红,骂道:“莫再笑了。”
“师弟啊师弟,你莫再问这问题,哈哈哈哈哈哈,”他别过头,依旧在笑着似的,“无论我,抑或风溪,我们俱会救你。”
我的眼前仿佛能见苏风溪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红衣,牵着我的手,一路向前。
在最好的时光里,同他走过这一程,纵使之后万般磨难,亦无所怨。
我便转过头,提着断情剑,一步步向前,冰室的凉意透过门扉压了过来,也叫我越发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