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忽然没了兴致就回来了。」崔铭旭暗想,迎娶玉飘飘的事并不急于一时,就不再纠缠,把今日游湖时遇上的事大致跟她说了,只说是救了个人,却没说那是同一个书院里的同学。总觉得一把自己和那个傻里傻气的齐嘉说到一起心里就不舒服,白锦缎上凭空沾了块黑泥似的。
正说到把人救起来,就有下人来回报,有人投了拜帖要来见三公子。
堂上的人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崔铭旭跨进门来,忙起身拱手道:「多谢公子仗义,搭救我家小主人。」
原来不是齐嘉,而是齐府的管家。崔铭旭暗自好笑自己来时的猜测,嘴上却道:「这位总管谬赞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
彼此寒暄间,有家丁抬了几只礼箱进来摆在了堂中央,头发花白却精神硬朗的管家躬身对崔铭旭说道:「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
崔铭旭打量了一眼,不过是些布帛、器皿之类的事物,东西也不多,做工却很精巧。他自幼生长在富贵人家,各种珍奇异宝早已看遍,并不稀罕。
随意一瞥,不由一怔。这回齐府送来的东西还真合了他的心。就好比手上的这方砚台,色泽青紫,纹路规整,沉重细腻,砚池周围雕有莲蓬花蕾图样,托于掌上观之,仿佛荷塘中的一张阔大荷叶,雕工精细,栩栩如生。置于案头,尚未到盛夏时节,却似乎已经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荷香。
想不到主子不怎么样,下人办事倒是很妥贴。崔铭旭看了那老管家两眼,老管家垂手而立,神色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气度。不由生了几分赞许之意,随口问道:「你家主人现下怎样了?」
「多亏公子搭救,小主人已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需得卧床几日,不能亲自前来拜谢,礼数欠缺之处还望公子勿怪。」
若不是玉飘飘恳求,崔铭旭本不情愿管这档闲事,现在见齐府如此感恩戴德,大有将他看作救命恩人,肝脑涂地以作报答的意思,他自己应答间慢慢地反生出了一些心虚。便详细问起了齐嘉的情形,听说请的是城中的郎中,不由低头沉吟:「城中的无名之辈怕是在医术上总有疏漏。济善堂的孙大夫从前是宫里的御医,堪称杏林妙手,不妨请了他来仔细看看。」
说罢,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名帖,递了过去:「他从前与家父是好友,济善堂和敝府也有几分交情,你拿了我的名帖去,他总要答应的。」
齐府的老管家恭恭敬敬地接了,躬身道:「待我家小主人病愈后,自当亲自登门拜谢公子大恩。」
崔铭旭摆手:「不必。」
原本还想说说什么「同窗一场」之类的客套话,话在肚子里滚了几滚,终究没有说出口。
送来的布帛料子转手送给了两位嫂嫂,又特意挑了几匹最好的送给了玉飘飘,崔铭旭自己挑看得顺眼的留了两样,其余的就都赏给了下面的人。
宁怀璟、徐客秋他们又笑了他几次:「人又不是你救的,你凭什么收了人家的谢礼?」
崔铭旭托着砚台不说话,心中暗想,既然帮齐嘉请了个好大夫了,这方砚台拿着也就不亏心。啧,那个傻子竟然还有几样好东西。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了结了,只是偶尔看到摆在案上的砚台还会想起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