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萧衍跪在地上,四处的人对他视而不见。那些人穿着华贵的黑色衣服,厚重,沉默。萧衍好像老了很多,跪在地上,将头埋在毯子上,身体抽搐着,颤动着。我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可是我没有一次——
没有一次看见,他这么卑微。
就像一条狗。
一条丧家之犬。
骨血好像都被抽掉,匐匍在那些人的脚底下;那些人避开他,对他视而不见,有人好像想将他扯走,却被一个人拦住。
罗缚。
她出场时,带着风,带着雨,带着山间湿漉漉的雾气;站在一团浓绿之中,侧头望来,肩背直挺,眼神很深,古井无波。
那一瞬间,我心脏久违地跳动起来。跳得我想逃。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我知道我见过她。
很久以前我见过她。
那些本该被遗忘的记忆好像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我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穿上黑色的丝绒裙子,看着她比少年时要清瘦许多。她还是那样,无论是人是鬼,都还是那样……
静谧。
脑子里闯入了许多我分不清的东西,眼前却一遍遍回放起她的样子。她身上总有些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时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她就是罗缚,我只知道她是我很多年前见过的女鬼。
我一路跑,撞到了许多地方,身上很疼,心也跳得很疼。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最后揉成一团乱麻。我跪在不知名的路上,将脸枕在地上大口喘息。
那到底是种什么味道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对上她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我该说点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我只知道她不一样。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