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闻真假未知,但从洪好古今日之所说来看,各地官员和天子的关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换言之,只要不被天子下诏废去官位就行了。”
文殊微微一笑,道:“本座也无需洪施主去与皇室中人为敌,只要洪施主安定民心,弘扬佛法即可,至于其他的,便交予佛国吧。”
天子都下线了,又如何能够废去洪好古的官位?
别说是洪好古,连萧西涯,此时也依旧是实质上的梁州地祇,只要他回到梁州,依旧能够辖制一州之地。如今梁州新的刺史只是空有官位,实际上非是地祇,也无法掌管梁州土地。
这才是文殊派申侯去接走萧西涯的原因。
‘也就是说,雍州之后,便是梁州了。’
姜离见到萧西涯,便算是明白了文殊的下一步战略。
依靠申侯来破开各地地祇的神域,快速收拢州域,然后靠着刺史来整合一州之地。雍州是如此,梁州也会是如此。
太平教的张指玄在最后一战前轰塌了隔绝雍梁两州的大行山脉,让两地气候相通,也方便了两地行走。佛国的下一步,大可直接通过大行山脉,进军梁州。
果不其然,只听文殊接着说道:“本座已经派当初救援的信众回返了家乡,他们本就是梁州之人,如今重返,当可直接融入,为佛法传播打下基础。待到雍州定后,便是梁州了。”
这一句话,显然是对萧西涯说的,表明下一个就是你了。
“多谢大士。”萧西涯称谢道。
当初梁州水患,佛国可是趁机收了不少信徒,如今为布置梁州战略,让这些信徒重返梁州。他们本就是梁州之人,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到原来家乡,为佛法扎下根来。
一旦雍州被拿下,佛国再取梁州,当可水到渠成,同时占据两州之地。
雍州若拦不下佛国,梁州也同样不可能拦下。
“此次朝廷的兵马以人种袋撤走,还有那三位,也没有与我等硬拼,”观世音闻言,凝声道,“想要拿下雍州,需先败那广乘还有墨门矩子墨玄空等人。”
“三品到底还是太难对付,但只要我们将对方之兵马剿灭,收拢雍州各地之地祇,便是他们再如何不甘,也无可奈何。”
文殊含笑道:“这地方到底还是需要人治,除非他们愿意冒大不韪对皈依的信徒动手,否则佛法扎下根来,我等吸收香火,只会越来越强。”
即便是如今占据上风,文殊也不敢说能够将敌方三品都给歼灭。
杀三品可比败三品难多了,己方的三品战力也未占据绝对的优势,对方一心想走还真没法截住。但是,人走了,地方可就留下了。
一旦被佛国占领了一州之地,就可迅速发展信仰,经营成铁桶一片,也让文殊等人的身外法相迅速壮大,力量精进。
除非对方要对普通人下手,否则就只能看着己方壮大。
而对于普通人下杀手,不说广乘、墨玄空等人之心性注定了他们不会滥杀,就是朝廷本身的立场,也决定了他们不会对失陷之地的百姓进行屠戮。
那些原本都是大周之民,对他们屠戮,岂不是给敌人送替天行道的幌子?
“未必。”
谈无为却是有不同想法,摇头说道:“其余人也许会限于各种原因束手束脚,但那位姜司空定然不会。此人之心境,便如那玄门太上忘情之境般,道是无情却有情,道是有情又无情,看起来行为有度,可要是有必要,他也不是不能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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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是谈无为亲手将大宗师·庄周道果送给姜离的。谈无为知道庄周道果的晋升仪式,也清楚能够容纳此道果的人,心境会有多可怕。
其人虽有善念,但善念并无法局限其心,恶念也一样如是。
文殊听到此言,瞳孔微微波动,显然是被谈无为说动了。他也相信姜离可能会这么做。
毕竟在此之前,姜离已经亲手屠戮了太平教数以万计的教徒,间接死在他手中的更是不计其数。
“本座这位同族确实值得忌惮,必须在他回返之前拿下雍州。”
文殊拍板道:“僧众且在此处休整,无生佛友坐镇大兴,而我等便直取岐山。”
姜氏祖地就在岐山,对方要退,也是要退到姜氏祖地。并且,这一次对方绝对不能再退。
姜氏祖地要是都被拿下了,姜离的正统之名可就要受挑战了。
如今姜离能够和长公主一同威压朝堂,就是因为其百战百胜,犹如天上大日般辉煌。张指玄死在姜离手下,开四品杀三品之先河,土伯亦是受挫,交出了大周户籍。
如是种种,铸就了姜离现在的地位。
这便是名望带来的好处。
但若是这大日有一天光辉不再,那就要受到各方挑战了。
文殊此举,可谓是直捣黄龙,切中了关键。
不过······
‘有些着急了。’
姜离就在文殊身旁听着他谋算如何对付自己,同时心中思量,‘文殊此举,有些急切了。不过考虑到觉者已经出关,他也是不得不急啊。’
就算再怎么反对觉者,也不得不承认觉者的实力强大。也就是现在觉者和业如来久别重逢,“相谈甚欢”,否则文殊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泼脏水。
同一时间,还有一人,在静静听着他们的谋算。
刺史府外的一处角落中,淡淡的水纹波动,无形的时光流淌,一道身影静静旁听,低声自语:“便宜老弟藏得倒是够深的,让我都找不出你来。不过,你应该在吧,在听文殊的战略。面对文殊的进逼,你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轻轻抬手,指间拈着一道淡淡的剑气,“文殊所发的剑气简直和百年前一模一样,无论是变化还是实力。是他百年来毫无精进?还是说他另有隐藏?姜离,距离你接受天子道果的时间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