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验功与入伍
童仲揆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部还在筹谋整修,尚未派出一人进入山谷。”
“那会是谁?”侯世禄疑惑道:“经略还派了其他人进山?”
“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童仲揆说道。
“说得也是。”侯世禄点点头,对前来禀告的兵士下令道:“把人带过来吧。”
“是。”那兵士又急匆匆地跑出了衙门。
少顷,丁修和李显便被几名兵士给押送到了侯世禄和童仲揆的面前。
“草民叩见大人。”两人齐齐下跪叩首。
“人头呢?”童仲揆不发一言,侯世禄也没有让两人起身。
“镇帅,在这里。”三名守城兵一人提着一个袋子。
“都打开。”侯世禄左右打量着丁修和李显,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怀疑。直到兵士们从那个浸透了血污的“衣袋”里,提出三个有着明显外族特征的人头,侯世禄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当年他还在凉州当官的时候,就遇到过劫匪堂而皇之地把良民的人头当做北虏的首级,拿到官府来邀赏的事情。劫匪当场被擒,案子一直上到北京,最后主犯凌迟,从犯斩首,没一个活下来的。
“你俩站起来说话吧。”侯世禄摆手道。
“多谢大人。”两人再拜起身。
侯世禄揉了揉疲惫发酸的眼眶,问道:“都是哪儿的人?干什么营生的?”
“回大人的话,草民原籍开原,曾以民勇之身协助马帅守卫开原。马帅兵败后,草民南逃到了沈阳。现以山野游猎为生。”丁修回答道。
侯世禄目不转睛地看着丁修,眼里仿佛闪烁着灼人的洞见。“沈阳离着威宁可有一百多里呢。你这猎未免也游得太远了吧?”
“逃到沈阳之后,草民曾一度在白家冲、三岔儿一带谋生。去年奴贼大举犯境,草民”丁修哽了一瞬,眼角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草民侥幸得逃,但也不敢回去了。所以就一直在奉集周边讨生活。”
“嗯。”侯世禄点点头。“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人头的?”
丁修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回大人的话。早些日子,草民在抚顺一带靠近东长城那片游猎,虽然有所收获,但又遇上了奴贼大举进犯,于是草民只得抛弃猎物只身逃走。半路上,草民被数名奴贼骑哨发现,只得束手就擒。”
“你被奴贼抓了?”侯世禄正了正坐姿。
“是。”丁修有些渴了,可这时候他只能靠自己的唾沫解渴。“草民是被抓到了。但后来又乘机逃了出来。”
“你怎么逃的?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侯世禄瞥了童仲揆一眼,发现他也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丁修。
“回大人的话。奴贼看上了草民”丁修怔住了,他并不想把那个事情告诉别人,于是他撒谎道:“.的衣服!”
“抢衣服?”侯世禄从基层军官一直干到现在,抢啥的都见过。但因为被抢衣服而反杀虏寇的故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是的!”丁修斩钉截铁地说道:“夜里,奴贼想要抢夺草民的衣服,所以就给草民松了绑。草民本就有一身夯劲,于是便趁那贼解开绳子的机会,用尽全力冒险挣脱了束缚。然后反扑过去将那贼给打死。又在树上藏了一夜,等到奴贼大军拔营,草民才下树逃走。”
“唔”侯世禄上下打量丁修。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脏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补丁和破洞,确实能算作一个有抢劫价值的财物。“然后你就把他脑袋割了下来?然后又杀了俩?”
丁修摇头道:“没有。草民只在树上躲了一夜,并没有割取那贼的首级。这些人头是后来打到的。”
“后来.那是你怎么打的?”如果丁修就这么点头,那侯世禄是不会信的。
“奴兵拔营之后,草民沿着山道一路南逃,然后在一座已经空了的寨子里发现了一队点着炊烟正在烤肉的脱队奴兵,一共三个人。”丁修指向摆在地上的三个人头。“然后便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射死了他们。”
侯世禄敏锐地问:“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是脱队的,而不是哨探?”
“这”丁修没想那么多,这时侯世禄问起,他才仔细思考起来。丁修又指向猞猁皮和兔皮。“因为他们打了一只兔子和一头猞猁,还没有带马。奴贼连山遍野,似有大举,这时候打猎应该是脱队吧。”
“皮毛和兵器都是他们的?”侯世禄已经信了八分。
“是。兵器一共有四套,衣服袋子里的三套是这三个脑袋的。”丁修看向一名拿着弓箭、佩刀的兵士。“而那一套,则属于草民在敌营中打死的那个奴兵。草民也是靠着这个才能偷袭得手。”
“偷袭。”女真甲兵的单兵素养很高,就算是候世禄自己,想要正面一挑三也有难度。但既然是偷袭,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都提过来。”侯世禄朝兵士招手。
兵士会意,将人头和四套兵器都拿到侯世禄和童仲揆的面前。
仔细端详一番之后,侯世禄点头道:“我觉得这个首功能给赏。”说罢,侯世禄还不忘问童仲揆:“童副将,您觉得呢?”
“有理有据。物证也对得上。”童仲揆看向李显。“可他呢?你二人一同前来报功,为何你只说自己如何如何,而绝口不提他的作用?”
丁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童副将是在问李显的事情。于是答道:“回这位大人的话。他是我顺手救出来的。”
“你也被俘虏了?”为了不让童仲揆尴尬,侯世禄主动接过话茬,替他问道。
“回大人。”李显小心翼翼地说道:“草民是前年铁岭失陷之后就被掳到贼巢去了的。前些日子,奴贼兴兵攻我大明,强让草民为其运输辎重,草民乘夜逃了出来,但在躲避的时候又被抓住了,幸得这位侠士相救才得以逃出生天,不再为虎作伥。”
侯世禄问道。“姓甚名谁?”
“姓李,名显。”
“铁岭李氏,你是宁远伯的近支?”虽然在努尔哈赤糜烂辽东之后,朝野上下一直存在着要废黜李家的世袭伯爵的声音,但既然皇上还没下这道旨意,李成梁就还是宁远伯。
“在五服以外。”“那就是远支了。”侯世禄又问:“可还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