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见这情形,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
恰好这头收拾好了,那头郑晨也打发人来说车马也都套好了,大家便拧着行囊往庆丰街上去。西屏不大放心,并红药坐在车内,还在翻检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一面翻一面道:“要是缺个什么街上买不着的,你就回来找我,我看看家里有没有。”
“还会缺什么?不过是些日常使用的东西,街上都有现成的。”红药笑起来,吁了口气,“我就怕和陈老丈说不清,他认得字么?”
“字是不认得,不过你对着他说话,他只看你的嘴巴就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心吧,他不是多事的人,只管给你们看看屋子烧烧饭,别的他不会和你理论的。”
红药点点头,“不知老太太和冯老爷几时回来?他们不知情,要是忽然回来撞见我们住在那房子里,岂不尴尬?”
“不会的。”话音甫断,西屏自己笑意微微一滞,又道:“我娘知道狸奴,他一说他谁是,我娘巴不得留他在家呢。”
这厢过去,不出半个时辰归置好了,那房子陡地变得明亮热闹,院里那棵凌霄花也像因为人气有了生机,才隔两日,竟生出好些绿叶来。
时修见郑晨和南台在花架前站着看,便命红药搬了小几和椅子到那片阴凉地方,叫她瀹茶为谢。
偏还没买茶叶,红药急着要上街去买,那郑晨忙说不必,走去外头,从马上取了两包茶叶进来,“这是我们庄子上自己炒的茶,虽没有名气,味道却好,我看家里也没人吃,就包了两包来,二爷倘或不嫌,请留下吃吧。”
红药接去沏了几碗来,时修吃了,连连点头,“不知这茶叫什么?我吃着很好,还有股隐隐的花香,难道是和什么花一起炒的?”
郑晨笑道:“这茶叫芙蓉青,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股花香,兴许是我们芙蓉庄山上的土和别处不同。二爷的口舌刁钻,竟吃得出来。”
“这样好的茶,怎么会放在家里没人吃?”
问得郑晨尴尬,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瞧他不起,所以连他带来的东西,也都看不上。西屏从屋里出来解围,“老爷太太自然是吃龙井吃雀舌,吃那些有名的茶。”
她走到他们当中,提醒南台和郑晨该回去了,明日老爷上山西,大爷今早又是刚到家,想必家里头有许多忙处。说着睨下眼向时修笑笑,“你在家住了这些日子,明日好歹要去送一送。”
时修抿着嘴,竖起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一摇,“我不去。”
他送他们到门前来,搀着西屏登舆,一时也钻进车内和她说了几句,嘀嘀咕咕不知道是些什么话。
反正不论怎么样,南台也松了口气,他们总算是不必日日相对了。他怀着这点侥幸,归到姜家来,见郑晨先往岔路上告辞去了,自己故意滞后几步在园中细问西屏,“大哥回来了,你和二爷是如何打算的?”
西屏想起方才时修在马车内的叮嘱,除四姨娘之外,先不叫给姜家任何晓得。便说:“虽然事情的前因后果是清楚了,可没有确凿的证据,暂且也拿不出什么打算。”
“难道就不问问大哥?”
“他总不会不打自招吧,他就那么傻?”她笑道。
南台替她不平道:“不是有初十和那崔姑娘两个人可作证?还有对街开馄饨铺子的林妈妈,还有那几个纵火的小厮。趁大伯这回去山西,正可以问个清楚。”
她微笑着斜上眼,“为什么要趁老爷去山西才问?”
“如此一来,大伯也不必夹在中间难做,再怎么说,主谋之人,一个是他的太太,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何况事情弄到最后,受害的却是五妹妹,他听见这些乌糟糟的事,心里岂会好受?”
原来他真以为姜辛是无辜的,看来真叫时修猜中了,他要是知道姜辛未必无辜,恐怕先要来劝阻他们,没得多余惹些不痛快。
她只好继续敷衍,“你说得也有道理。多谢三叔费心,一时还没打算呢,等改日我们到庆丰街去再同狸奴一起商议。你去吧,我先去回太太。”
回卢氏时修那头已安顿好了,卢氏也不是真关切,只不免客套了几句,叫他即便住在外头,也要常回来走动,另嘱咐她明日要随她到码头上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