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不见孟晨洗澡，凌秦忧伤了大概有五秒钟吧。

很快凌秦就发现，虽然自己的视觉严重受限，但听觉和嗅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了——其实也怪孟晨情急之下偷了点懒，按照正常方式降低哨兵的五感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压制住哨兵过分敏感的那部分感官，就像把多余的货物搬进储藏室里后上锁，以防这部分“货物”被哨兵再搬出来，对于向导来说算是一种体力活；而刚才孟晨临时起意又走得匆忙，对凌秦进行视觉剥夺比较像在游戏里将“视觉”这一栏的技能点平均分配给了另外几种感官，于是凌秦的听觉和嗅觉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要是放在外界的嘈杂环境里，凌秦估计会觉得很烦躁，但这个酒店房间的隔音相当靠谱，凌秦就能将自己视觉之外的感官充分调动起来用于追踪孟晨的行迹。

超过两个月的同床共枕让凌秦对孟晨的气味足够熟悉，如果非要凌秦这种比较粗线条的哨兵用语言来形容，孟晨的味道很像某种藏在灌木丛里的白色小花，路过的时候甚至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但要是摘下一朵仔细嗅闻就会发现先前总是闻到的甜香就来自于这种不起眼的小花，而当它被雨水打湿时，香气融合水汽之后就会变成另一种令人心痒的气息。一方面，人们会想为这一簇小花遮风挡雨，让它们的花瓣不至于被雨水砸碎，另一方面人的劣根性又会想看这些花瓣零落成泥的可怜模样。

譬如此时，孟晨的呼吸和心跳比平时要快一些，按理说洗澡是一项能放松身心的活动，他却越洗越紧张，凌秦的听觉能在剥离水声后准确识别孟晨的心跳呼吸，自然也能捕捉到对方的一些动作，善于在脑海里构建立体场景的哨兵光是通过声音就“看到”了自己的向导此时正仰着头淋浴的情景——孟晨面向花洒的方向闭着眼，温水浇在他的头发上又顺着他的脸向下滑，最终落在了他的脚边，他就这么冲了很久的水，后来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按了两泵洗发水开始清理身体。

凌秦这时候就有点为了自己过度敏感的听觉而困扰，谁能想到自家向导在清洗身体的时候也会身体轻颤，也不知道这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哨兵亲耳听着自己的向导洗完澡后拿起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让浴巾一点点吸干身体上的水珠，随着浴巾的滑动，表面的绒毛缓缓蹭过孟晨的皮肤，听得凌秦有点耳热，并认为这比让他亲眼看着孟晨洗澡还要超过。

孟晨慢吞吞地擦干身体，之后披着浴巾开始研究他和凌秦一路拉扯后拿进浴室里的衣服，他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件衣服粗看一下十分保守，甚至是长袖，实际上布料又软又透，似乎什么都遮不住。孟晨拎着衣服大脑宕机了几秒钟，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将衣服翻到了背面……嗯，好的，背面是镂空加抽带设计，连布料都省了大半，孟晨彻底没了指望。

孟晨隐隐感到自己是被凌秦暗算了，就特别想光着身子冲出去削对方一顿再说，可他转念一想，凌秦现在不仅戴着小狗项圈还被他铐在了床头，自己满足一下对方比较变态的欲望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孟晨深吸一口气，仔细研究一番后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这件情趣内衣的款型有些像旗袍。以白色为主体，滚边则是淡青色，装模作样地在衣领处做了盘扣却只起到了装饰作用，底下的隐形纽扣钉得并不结实，只要扯着衣领向两边一扯衣服就会直接报废，到之后整片胸膛就会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更别提背后是完全镂空的了，孟晨穿上之后就感觉缺乏安全感，但他还是系紧了背后的抽带，他本来腰就细，穿上这样的衣服后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就算衣摆到了膝盖下边又如何，它主打的就是一个穿上了比没穿还糟糕，什么都想遮却又什么都遮不住。好吧，在乳头和私处的位置倒是做了绣花来遮掩，说是遮盖更像是在提示重点，这时孟晨就觉得自己不让凌秦看东西的决定相当英明，他站在镜子前半晌才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走向了被铐多时的自家哨兵。

其实孟晨不相信情趣酒店的手铐能铐住一个身经百战的哨兵，可他也明白在这种时候凌秦总是格外听话，完全不会让他感到为难，即便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凌秦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凌秦现在视力被严重限制，于是当孟晨慢慢从浴室里走向床的时候凌秦只是左右轻轻转动脑袋来探听他的精准位置，并未做出抬头跟他对视的动作。

孟晨还注意到凌秦头发上的水珠滑落下来打湿了裸露的胸膛，嗯……看着挺色情的，然而孟晨一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转头回浴室拿了浴巾出来，折返之后直接跨坐到了凌秦的身上，摘掉凌秦头顶的杜宾耳朵头箍后对着凌秦的头发就是一顿擦：“这么大个人了，头发都不懂得擦干一点？”

倘若凌秦是一只大猫咪，不论孟晨用多么粗鲁的手法对待他，他都可以一脸享受的咕噜咕噜，他心情很好，越过孟晨在他刚洗完澡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为他戴上头箍又把他铐在床上的事实不论，只说了一句：“下次一定注意。”

孟晨素来吃软不吃硬，听凌秦这么说了，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温柔起来，最近两个月凌秦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些，不再像刚回家时那么硬挺和扎手了，虽说看体格仍旧是好大一只哨兵，但偶尔会让孟晨产生自家哨兵还挺乖巧的错觉。等凌秦的头发被他擦干了，他又认真擦干净了对方胸前的水珠，而后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好像有什么熟悉的玩意隔着布料顶到他了。

此时不比从前，孟晨对凌秦的各方面都足够熟悉，他将浴巾随手一扔，重新为凌秦戴上黑色的兽耳头箍，随后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胸膛：“凌秦哨兵，我好心帮你擦水，你居然也能发情？”

“是我不对，”凌秦嘴上示弱，实际上身体更加兴奋了，“老婆对我这么温柔，我忍不住就——”

“哦？”孟晨仗着凌秦看不清，又无法对他动手动脚，此时格外嚣张，他的两只手一只搭在凌秦的胸肌上，另一只攀着对方的肩膀，人向前倾直到快要和凌秦脸贴脸了，这才慢悠悠地说，“听你的意思，平时我对你不够温柔了？”

“哪有，老婆对我天下第一好。”凌秦这几个月来记忆恢复了不少，哑巴的毛病倒是完全改掉了，讨好孟晨的话更是张口就来，“我这不是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嘛，我总不能说只要你接近我，我就会起反应吧……”

都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凌秦如此坦诚，孟晨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但手不会疼，反而还觉得有些抱歉，就在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的时候，凌秦却有些脸红：

“老婆是不是真空上阵了？好可爱。”

孟晨心想，原来这才是你突然发情的原因啊。

“你以为我想？”孟晨豁出去了，一屁股坐回凌秦的腰胯上，还变本加厉地前后挪了挪，“是你给我找的这件衣服连底裤都没配。”

二人结婚七年，但从某个方面来看热恋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四舍五入等于还在蜜月期，属于刚在性生活方面尝到甜头并愿意持续尝试的时候，对话就显得有些不知羞耻。

凌秦闻言装作吃惊的模样：“啊？原来只有一件衣服吗？不过内裤反正穿上也是要脱的有什么关系……啊嗷嗷嗷痛！”

红着脸的孟晨狠狠拧了一把凌秦的胸：“我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哨兵皮厚，被自家向导拧了一下连红都不带红的，不过此时的凌秦触觉比平时敏感，所以还是真挺疼，他考虑了几秒钟，说道：“好吧老婆，内裤还是挺重要的，做爱的时候从一侧撩开直接干好像也挺色的……下次我们试试？”

孟晨……孟晨被精虫上脑的哨兵气得头晕，他赌气道：“你好烦，别再叫我老婆了。”

凌秦看见不见孟晨的神情，光从语气和心率来判断孟晨的情绪就容易出现一些错判，还以为老婆正在撒娇，他打蛇随棍上，兴高采烈道：“好啊，今天小晨想玩什么设定？一定满足你的各种癖好。”

“明明是你想玩吧？”现在孟晨有点想拧凌秦的别个地方，他气鼓鼓地瞪着凌秦，对方却因为视力不好完全没发现，孟晨气着气着就意识到，自己还真有想玩的设定，也就顾不上跟凌秦怄气了，反而向对方确认道，“什么设定都可以？”

凌秦笑起来：“当然。”

有凌秦这么一句话，孟晨就放心多了，他伸出双手捧起凌秦的脸，以一种凌秦很陌生的语气说道：“如果十四年前你们没能找到关押我的那个实验室，说不定我们现在就真会以类似的方式见面呢，你觉得呢？凌秦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