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乐”直勾勾地钻进乐然耳朵里,像一记飘着光粉的魔法。
乐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耳朵尖烫起来,头稍稍往下垂了垂,在心里默默念道:乐乐,乐乐。
“乐乐”这两字被沈寻一唤,似乎就变成了轻柔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在他欢喜跳跃着的心脏上。
沈寻将他的开心尽收眼底,特别想抱一抱他,却不得不将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
如乔羿所言,乐然已经被牵扯进去了,任谁都不能将他护在身后,他必须去面对被当做嫌疑人的冰凉现实,也必须忍受伤疤被揭开的痛,而后忍耐着,等待着,直到真正的凶手被绳之以法。
沈寻不忍心见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丢入问询室,于是思索再三,决定提前把即将发生的事说与他知。
“乐乐。”沈寻又唤了一次,眼神温柔得就像清晨落在花心上的第一簇暖阳。
乐然单纯,但并不迟钝,此时终于在他的“失常”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眉头微微收了收,身子往前一探,“沈队,这案子难道和我有关?”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沈寻点了一下头,直视着乐然的眼睛,“老徐他们只要调查到章勇过去的事,你就会被列为嫌疑人之一。”
乐然睁大眼,手指收紧,“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20年前,他……强/暴了你的母亲。”
会议室安静得就像毫无生气的冰窖,乐然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寻。一滴冷汗从他额角落下,滑过他轻轻颤抖的眼角。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血色,眸底尽是惊讶、不信与恐慌,最终凝聚成了令人心痛的空洞。
沈寻站起身来,抱住他的头,将手指插/入他发间,动作极轻地安抚,“乐乐,别怕,我和乔羿会逮住真正的凶手。”
他肩膀颤抖起来,几近茫然地自语:“不对啊,我妈,我妈……我怎么记不得这事了?我……”
他仰起头,怔怔地看着沈寻,“沈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寻托着他的脸颊,片刻后叹了口气,“乐乐,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我永远都不希望你想起那段往事。”
揭开伤疤只用了不到5分钟,但对沈寻来讲,这5分钟却像5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每说一个字,乐然眼中的光芒就会敛去一分,直至最后,浓郁的雾霭遮住仅剩下的光亮。
乐然呼吸急促,喉咙发出压抑的声响,眼睫不住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寻心痛至极,只能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语,“会没事的,乐乐,相信我,会没事的。”
乐然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他张了张嘴,发出第一个音节时,眼眶已经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红,“我,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这个人,居,居然□□过我妈……他才判7年?沈队,我是不是因为他,才,才被送入福利院?如果没有他,我也有家的对不对?”
“家”之一词,对一个自幼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来讲,何其宝贵。
沈寻捉住他的手,那指尖冰凉得就像在冰水中浸泡过。他哆嗦了一下,艰难地说:“我竟然记不得……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了?我,我……”
“你没有错,乐乐,你没有错。”沈寻将他紧紧按在怀里,“那时你太小了,你母亲离开时你才2岁。乐乐,你……别哭乐乐。”
乐然无法抑制地抽泣起来,眼泪从灼热的眼眶涌出,从脸庞滑过时,竟然毫无知觉。
沈寻心脏几乎沉到谷底,被遍地的荆棘扎得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