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早知道公主在意臣,也不必嚷嚷的让大家都知道。”陆玉庭语气舒缓,一如既往的矜贵优雅,从位置上起来,走到赵绾旁边,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赵绾扭了下身子,也没挣脱,气鼓鼓的瞪着他。
肩膀被他扳着,这姿势绝谈不上舒服,语气也就更不好了:“怎么,怕人知道你是个负心汉吗?”
这一路走来,那些国王可没少送女儿给他,瞧他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若不是行程不便,只怕他要一个个都收了吧。
他倒是会怜香惜玉,说什么一路苦寒,怕人家姑娘受苦,既然知道路上苦寒,还带她出京让她受这个苦?
“公主误会了,臣不敢。”陆玉庭脸上赔着笑,手上的力道却没松。
“我看你敢的很。”前几日还和那个拓跋素素眉来眼去的。她堂堂公主,自不好当众计较。
但是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生气。
说的好听,说什么撮合拓跋素素和赫连城,只怕心里又舍不得了。
毕竟这一路拓跋素素可是殷勤的很,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每次都还要踩上她一脚。
“公主要臣现在证明自己的忠心吗?”陆玉庭蓦地笑了,抬手抚摸上她的脸。
赵绾拍开他的手,又羞又恼道:“你想的美。”
“臣可以做的比想的更好。”
“你……”赵绾一阵瑟缩,狗男人这话可不是威胁她,赵绾一边躲开他的视线一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的陆玉庭透着的危险。
“臣不敢欺瞒,不然公主试试?”
“你……你放开我!”赵绾使劲推开他。
陆玉庭看她挣扎,倒是放缓了力道,赵绾得以脱身,立刻的让自己和他保持距离,抖了抖袖子,整好衣服,对着他道:“本宫和你说的是月兰国宫宴的正事,你休得放肆。”
陆玉庭也只是逗她,没想把她怎么样了,顾将军还等着他议事呢。
“公主有何吩咐,臣听公主的。”陆玉庭笑道。
“我哪里敢吩咐你。”赵绾瞥了他一眼,他这个驸马好生的威风,便是在公主府里都不是她说了算了,更别说出了大齐。
陆玉庭知道她还有话要说并未打断,果然,赵绾又继续道:“我听说,契丹王不止一个女儿在月兰国。”
“竟有此事?”这个月兰国王到底有何能耐,竟让契丹王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他。
若是如此,那这个月兰国就越发重要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羡慕了?”赵绾忍不住酸道。
“不敢,不敢,公主继续,臣洗耳恭听。”陆玉庭扶赵绾坐下,自己才在她旁边坐下,恭恭敬敬的给赵绾倒茶。
茶叶是从大齐带的,赵绾这一路虽说并不娇气,但她对茶向来讲究,陆玉庭就带了些,反正也不占地方。
“王后是契丹大阏氏的女儿哈斯娜,另一位便是那位西凉太子妃,西凉灭国后就被月兰国王带回了月兰国,纳入后宫。”赵绾道。
赵绾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初她差点就去了西凉和亲,做了那位短命太子的侧妃。
六哥当初说西凉太子时也顺带了解了这位做了几日西凉太子妃的契丹公主。
这位契丹公主名唤阿丽纱,她的母亲是契丹王其中一个阏氏,并不受宠。
月兰国王的母后和契丹的大阏氏是表姐妹,月兰国王少年时在契丹住过一段时间,两人年龄相仿,一个美丽善良,一个英俊高大,按说该是一段美满姻缘。
可无奈的是,生活处处是狗血,阿丽纱的姐姐哈斯娜也喜欢月兰国王,哈斯娜的母亲是大阏氏,自然更得宠,便让自己的母亲说服契丹王,契丹王本就要拉拢月兰国,这门婚事正合他心意,便把哈斯娜嫁给了月兰国王。
而哈斯娜为了让月兰国王死心,便使计把阿丽纱嫁去了西凉。
西凉迟早灭国,阿丽纱嫁去西凉,到时能不能活还不一定,此计一箭双雕,着实是好。
可没想到的是,契丹攻打西凉,月兰国王提前冲进西凉王宫救出了阿丽纱,并把她带回了月兰王庭。
契丹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在契丹王心里月兰国王骁勇善战,年轻有为,是可以笼络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他更好。
契丹王不替哈斯娜做主,哈斯娜霸道惯了,阿丽纱在月兰王庭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哈斯娜有契丹撑腰,阿丽纱一直被欺负,只怕对契丹也不剩什么感情,毕竟,她可是被放弃过一次。
“的确是可以利用阿丽纱和哈斯娜的矛盾。”陆玉庭觉得赵绾的主意可行。
女人的嫉妒心是十分可怕的,只要两姐妹不合,那这段联姻就不可能牢固。
“月兰国王能亲自率兵救回阿丽纱,可见他是喜欢阿丽纱的,自然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欺负,你们男人不是最爱英雄救美来彰显自己的英雄气概吗?”赵绾想起陆玉庭也没少做这样的事,那个露浓不就是他救的吗?
而且这一路上,陆玉庭也没闲着,之前的上丘国的小公主被她迷的,愣是要给他做妾呢。
幸好小公主逃出王宫时被及时发现了,不然那位小公主可是要抛下父母亲人,要偷偷跟着他们的队伍,和陆玉庭私奔呢。
老奸巨猾
“公主还是不够了解男人,男人最喜欢的可不是英雄救美?”陆玉庭放下杯子轻轻的笑着。
“那喜欢什么?”赵绾下意识的问道。
陆玉庭看着赵绾,但笑不语,过了会儿,赵绾似是想到了什么,涨红着脸看着陆玉庭骂道:“下流,出去,本宫不想看到你。”
陆玉庭勾了勾唇角,对赵绾行礼:“臣遵旨,待晚上公主需要,臣再出现。”
“滚!”赵绾彻底失态,哪里还顾得什么公主气度,就差把手中的杯子砸她身上了。
不过,赵绾向来不是个爱拿东西撒气的,忍住了。
陆玉庭很喜欢赵绾被气的跳脚的模样,这可比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有趣多了,大笑着出了房间。
赵绾生气归生气,不过,陆玉庭的话倒是不假,那可不就是男人英雄救美的最终目的吗?
这会儿有空,赵绾正好能抽个空给母妃写封信,她出京时还在和父皇怄气,母妃一直担忧。
她知道的京中消息都是陆玉庭告诉她的,虽然他说母妃在宫中一切安好,但难免担忧。
……
陆玉庭到的时候顾丰生他们已经在等他了:“抱歉,来晚了。”
赫连城忙道:“不敢,公子请。”
赫连城做了个请的手势,随众人唤陆玉庭公子。
抛开利益,赫连城对陆玉庭是感激的,瞎了那么多年,重见光明的感觉,犹如新生,旁人无法体会。
也是奇怪,陆玉庭贵为大齐驸马,又是和谈的大使,却并不以驸马或大人称呼,而是公子,似是并不觉得这些身份是荣耀。
不过,赫连城不会去问,对陆玉庭这样的人来说,便是无这些外在身份也是不容人小觑。
这一路走来,赫连城自然发现,陆玉庭的人一明一暗,他已经好几次留意到那个镖局。
他在京中时知道这个镖局,是陆家的产业,陆玉庭自然很容易将自己的人安排在镖局当中,来回的传递消息。
顾丰生是长辈,但他并没有倚老卖老的做中间的主位,陆玉庭的能力他看的清楚。
太上皇以议和的名义将陆玉庭发配西境,即便是顺利,没有两三年也回不了京,到那时政权已稳固,陆玉庭失了从龙之功,朝堂便失了话语权。
不过,以他的能力,朝堂上迟早有个位置是他的。
“三日后的宫宴,我已想到应对之策,大家不必担忧,各司其职,按计划行事。”陆玉庭也不废话,直切主题。
顾丰生是和谈使者之一,自然也要参加宫宴的,至于赫连城,只能扮作护卫,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不便暴露。
陆玉庭这一路已经说服了沿路国家,和大齐恢复贸易邦交,只要恢复邦交,便能相互从中获利,和这些小国只讲人情大义没用,关键时候还得要以利益为基础。
若月兰国王真敢将他们扣押在王宫,便是触碰他们的利益,风无名会带人到木风国搬救兵。
木风国虽不是大国,可它捏着月兰国的命脉,月兰国的矿石都是用牛羊马匹交换,所以,月兰国不会轻易得罪木风国。
这样的重任,只能交给自己人,风无名最合适。
所以,那晚的护卫便只能由赫连城顶替,他想解决北疆水源问题,不冒点险是不行的。
陆玉庭考虑事情素来周到,旁人向来信服,自然不会反对。
议事结束,顾丰生没有离开,显然有话要说:“玉庭,我打算进一趟王庭,先摸清里面情况。”
他们现在对宫里的地形一无所知,若万一出意外,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太危险。”陆玉庭并不赞成:“他们早就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特意留了三天,只怕就是等我们自投罗网,将军若去,只怕正中他们下怀,借此做文章。”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若能有更好的办法自然更好。
“宫宴时不管发生何事,将军只管带公主走,我自有办法脱身。”这是陆玉庭早就和顾丰生商量好的。
赫连城到底是北疆人,关键时刻,能信的只有自己人。
“你担心赫连城有异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北疆的水源问题还未解决,赫连城和他还是利益一体,但拓跋素素是个变数,他不得不防。
“你放心便是,我会保护好六公主。”
“玉庭多谢姑父。”陆玉庭朝顾丰生抱拳。
顾丰生拍拍陆玉庭的肩膀,神情有些伤感,很明显,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亡妻。
陆玉庭连忙道:“是我失言了。”
顾丰生摇摇头:“无碍,我先回房,有事你尽管吩咐。”
“好。”陆玉庭看着顾丰生离开,步履比先前沉重许多。
晚饭时顾丰生并未出来用膳,让人不用等他。
赵绾有些奇怪便问道:“顾将军出了何事?”说起来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顾将军。
“无事,大概思念……亡妻。”
赵绾不解:“顾将军怎么会突然想起长公主,是谁在他面前……”
赵绾说到一半,看向陆玉庭,除了他大概也无人敢提。
赵绾不好在众人面前继续这个话题,待回了房才道:“你明知顾将军对长公主情深意重,怎么这么不小心在他面前提起。”
陆玉庭也不是那种莽撞的性子,如何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连随行的人都称呼他将军,而不是驸马。
“顾将军想夜闯王庭,我总不能让他去送死。”
赵绾瞪了陆玉庭一眼:“你倒是会在人伤口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