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赵念慈欲要还手,被魏芬捉住了手臂。
身后下人们都吓懵了,无人敢上前拦着。
“打的就是你,赵念慈我告诉你,后宅那点破事我懒得理你,可你把心思动到我孩子身上,拿他们立威,我绝不罢休,今日这事没完,我们去婆母面前请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大嫂,不过是从假山上摔下来,赐儿也没受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想借题发挥,夺回管家权。”
魏芬冷笑:“管家权我还真没看在眼里,今日这事若不说清楚了,以后冯家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魏家出事后,夫君态度倒是没什么,魏家的一些事还要仰仗冯家,魏芬平时也是能忍则忍。
可今日不同,她受委屈没有关系,可她的孩子不行,大人那点恩怨大人自己各凭本事,可念头动到不知事的孩子身上,就太龌龊了,若她今日得逞了,难保不会做第二次。
“你疯了不成,一点小事也不怕失了体面。”赵念慈也就敢和魏芬夺管家权,可冯天赐是嫡长孙,老夫人宠的很。
她今日也是想摆摆威风打压下魏芬的气势,没想到竟出了事,这事闹到夫人那里,她自然说不清楚。
“小事?赵念慈你给我记住,等你做了母亲再来和我讨论这是不是小事,刘嬷嬷带孩子去老夫人院里。”魏芬管家多年,余威仍在,那些小丫头们都吓破了胆,没人敢拦,魏芬拖着赵念慈一起朝冯夫人院里去。
魏荣到凉亭时,人已经不在了,问了丫鬟才知道长姐带着三少奶奶去了冯夫人院子。
冯夫人对魏芬的确是态度没以前那么好,可对两个孩子,尤其是冯天赐还是心肝宝贝的疼着。
小儿子大孙子,都是她的命根子,听说孙子受伤了,那叫一个紧张。
尤其看到孙子眼睛哭的肿了,躲在嬷嬷怀里,像是怕见人似的,越发心疼,二话不说的责怪魏芬:“家事管不好就算了,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连个孩子也看不住。”
赵念慈躲在魏芬捂着被打的脸,也抹着眼泪,冯夫人虽看到了,但并不关心,孙子才要紧。
魏芬也不着急辩解,冯夫人这会儿越生气,知道真相的时候才能罚的越重。
“娘,是我没看好赐儿,才让他摔了。”赵念慈避重就轻道。
冯夫人看了赵念慈一眼:“不关你的事。”然后看向魏芬道:“你院里是没有丫头婆子了吗,把孩子丢给念慈,她哪里懂得照顾孩子?”
以前看着她挺懂事的,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赵念慈顿时有了主意,老太太如今是厌烦了魏芬,不过是两个孩子,他们这会儿只知道哭,到底什么情况,还是她说了算。
“娘,今日大嫂娘家妹妹来做客,兴许忙了些。”赵念慈稳下心神笑道。
看着是帮魏芬说话,实则落井下石,把孩子的事推给魏芬这个当娘的照顾不当,还把魏荣扯进来当替死鬼。
冯夫人如今不喜魏家人,魏家出事冯家来来回回的帮不少忙,差点把自家前程搭进去了。
听了赵念慈这话说话立刻刻薄起来:“是做客还是打秋风还不一定呢?”
魏芬正要说话,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多谢伯母好心,我们魏家没有打秋风的习惯,您如果会,还请教教小女?”
冯夫人闻言,面容有些尴尬,有些话当着冯家人数落魏芬可以,可被魏荣听到就另一个性质了。
冯夫人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魏芬没想到魏荣会过来,连忙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都不知道姐姐被骂的这么惨,冯夫人好生威风啊。”魏荣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房间里每个人都听清楚。
冯夫人以前挺喜欢魏荣,还夸过她性格开朗,心直口快,可如今只觉得没规没矩。
“冯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多嘴。”冯夫人不算呵斥,但长辈的谱摆的足足的。
“我可没那么闲,就是来看看我姐,你们继续,我今日就跟伯母学学如何治家,长长见识。”魏荣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真跟旁观者一般。
魏荣便是再大的怒气现在也得压着,除非打算两家撕破脸了,否则,姐姐日后在冯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姐自己就能解决,毕竟她的姐姐还没窝囊到要靠娘家人上门为她讨公道。
冯夫人刚才那句话刻薄了些,有点心虚,知道这丫头是个混世魔王性子,便也懒得理她,省的失了两家和气。
魏芬也想速战速决,便不弄那么多前奏了:“刘嬷嬷,你把今日的事告诉夫人吧。”
赵念慈立刻威胁道:“刘嬷嬷你可想好了再说,若有欺瞒,我们冯家定是不饶的。”
魏芬冷笑道:“三弟妹奶说的是,刘嬷嬷你可得好好说清楚了,一字也不要漏了,你是冯家家奴,若不是你的错,夫人自然会为你作主。”
刘嬷嬷扑通就跪下了,将大少爷是如何被老爷叫走,她如何要带小少爷,小小姐回院,又如何被三少奶奶拦住威胁说了个清楚,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你这个刁奴,竟敢污蔑主子,还不拖下去打死。”
“三少奶奶这招杀人灭口倒是不错,我今日学到了。”魏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冯夫人虽然生气,可也不好再发作,冯家和魏家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
“老夫人,大少奶奶,老奴说的句句属实,老奴没有撒谎,不信你们问小少爷……”
“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魏荣道。
冯夫人听不得说她孙子不好的话。
“赐儿最是聪慧,他的话怎么不当真。”见过赐儿的谁不夸他聪明伶俐,最肖其舅,他舅舅是文曲星君,她的孙儿那就是小文曲星君。
虽说魏家落魄了,可魏铭的状元郎是实打实的。
不争不抢
魏荣煞有介事的点头:“伯母说的是,赐儿的确聪明。”
冯夫人抱过孙子:“告诉祖母,到底怎么回事,祖母给你作主!”
冯天赐不过五岁多,冯芙蕖三岁多,俩孩子加起来不到十岁,还真不一定能说清楚了。
“赐儿,赐儿?”魏荣蹲在旁边叫了几声,冯天赐也不知是哭的累了还是怎得,有点想打瞌睡似的。
魏荣叫了两声才看着清醒了些,眼睛红肿着,平日里粉团似的孩子,这会儿成可怜兮兮的小奶猫了。
“小姨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糕点,还有酸梅汤呢,你告诉大家,怎么回事,说完了,小姨就带你回去好不好?”魏荣握着冯天赐的小手道。
冯天赐神情有点怯,下意识去看魏芬,魏芬道:“你刚才不是还跟娘说吗,你再说一遍给祖母听……”
冯天赐这才伸手指向赵念慈:“三婶不让说,三婶说祖母不喜欢娘,要赶娘走……”
“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呢。”赵念慈急了。
“三少奶奶,你可别仗着岁数大就吓唬孩子……”魏荣冷笑道。
冯夫人瞪了赵念慈一眼,她是不喜欢魏芬,一个做儿媳的压着她这个婆婆多年,出身比她好,学问比她好,年纪轻轻的,那一身气度她这个做婆婆的都比不过。
一同出去赴宴,都是夸魏芬如何如何好,夸她也只有那一句她好福气,有个好儿媳,就连这句都是变着法夸魏芬的,她早就受够了。
虽是如此,但魏芬的确挑不出错,得体大度,知书达理,养的两个孩子也比别家的好,她从未想过要儿子和离,顶多塞几个通房到儿子房里让她不快,可儿子是个没出息的,一个都不敢收,到头来不快的是她,她这才挑魏芬的刺。
赵念慈竟然把这种话说给孩子听,真是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
“三婶让刘嬷嬷拿扇子,刘嬷嬷走了,三婶让我去假山,说那里有蝴蝶,我想送给……祖母,摔下来了,三婶不让告诉娘,不让告诉祖母……”
“哥哥说的是!”冯芙蕖点了点头。
“祖母,三婶好凶。”
“好凶的。”
“她骂我娘。”
“哥哥说的是。”
冯天赐说一句,冯芙蕖跟一句,兄妹俩一唱一和的,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和刘嬷嬷说的差不多。
魏荣摸了摸冯天赐的头:“你祖母说的没错,我们赐儿就是聪明。”
魏荣这句话极大取悦了冯夫人,冯夫人很受用,不过,她也没忘正事。
“你怎么这么恶毒,骗孩子上假山,威胁他,你也是个女人,以后也是要当母亲的,连个孩子都容不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冯夫人怒喝道。
赵念慈立刻下跪认错:“娘,我没骗他,我本想和赐儿一起上的,可转个身,他自己已经爬上去了,他摔下来,我吓坏了,怕您和大嫂知道了误会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害赐儿,真的没有……”
“祖母我害怕!”
“我也害怕!”冯芙蕖有样学样。
冯夫人拍着两个孩子:“乖,不怕,不怕……”
“娘,我先带孩子们回去,太医在等着,还请娘为两个孩子主持公道。”魏芬借口告辞。
赵念慈最会做戏,冯夫人是个不大有主见的,很快就会出来当和事佬,让她看在一家人面上,逼她原谅赵念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不在,婆婆反倒不好偏袒,她这个儿媳是外姓人,可孙子不是,到底疼不疼孙子,以后冯天赐这个嫡长孙在冯家会不会被人看轻了,就看她这个嫡亲祖母如何做了。
“是得找个太医看看,赐儿这么聪明,可不能摔坏了。”魏荣点头附和。
冯夫人一听,是呀,那么高摔下来,万一摔到头那可不得了,她的大孙子将来要考状元的。
冯夫人怒气愈甚:“你这毒妇,我们冯家是容不得你了。”
这当然是气话,可也是真生气了,一个落魄皇族,真把自己当金贵的县主了。
可笑。
“让你跟着受委屈了。”魏芬回到房里握着妹妹的手,十分抱歉。
“长姐说什么呢,再说,我也没受委屈,倒是姐姐,那冯夫人如今这么刻薄,你的日子可不好过。”魏荣记得冯夫人以前挺和善的,没想到……错看她了。
“婆婆就是嘴上刻薄了些,但心里着实没什么,不过是摆摆长辈的谱罢了,并不难相处。”毕竟做了几年婆媳,冯夫人的脾气魏芬还是拿捏的住的。
“这倒是,不过,那个赵念慈可真够坏的,她以前多讨好姐姐,如今也敢给你使绊子了。”
“也看清了人心不是?没什么不好,今日的事别告诉娘,我应付得来,你也别为我担心。”
靠在榻上的冯天赐道:“娘,赐儿撒谎了,那蝴蝶赐儿是想送给娘的,赐儿会保护娘的。”
“我也会!”冯芙蕖跟着哥哥说道。
魏芬听着儿子女儿的话心里感动的不行:“乖,娘都知道。”
“你们两个真棒,以后也保护小姨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太医过来检查时,问了他几个问题,伸手指问他看不看得清,几个数,检查完之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吓,要再观察两日,尤其是晚上。
魏芬让人送了太医出去,又派人给冯夫人说孩子们情况。
至于怎么说,自然是避轻就重,受惊吓这事也可大可小,是摔下来受的惊吓还是被人恐吓这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到底是小孩子,哭了一场,又受了惊吓,稍微用了点午膳没多久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