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这两日正要于我母亲说,我长姐病了,我今日正要去探望。”
曾江嗯了一声:“我的帕子可绣好了,我今日是来取的。”
我不嫌弃
“帕子?”魏荣有些心虚。
上次他送了她簪子的时候说让她绣条帕子,她绣了,不过,绣的不太好,打算重新再绣。
“没绣?”
“不是,是,是我绣的不太好,我绣了好几条,金橘说那竹子一会儿像甘蔗一会儿像萝卜,我……就没敢拿出来。”魏荣的声音不大有底气,女红方面真的是,她不太有天分。
曾江咳了声,极力忍着才把口中的茶咽下,没有让自己失态。
绣工是有多差,才能绣成那个样子。
“你别绣了,就那两条,我不嫌弃。”曾江倒是宽容。
“那也没法送人啊,你到时候怎么用,会被人笑的。”魏荣急了。
“我不让人看到。”
魏荣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算了,我还是再努努力,争取绣条更好的,等我绣好了再给你送去。”
曾江也不是真缺一条帕子,魏荣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不同意的。
“也好,只是不能让我等太久。”绣条帕子等了这么久,那要等着他绣的鞋袜,他岂不得天天打赤脚。
“你放心,我今日回府立刻就绣。”魏荣举起小手保证道。
说话的时候耳垂上的坠子跟着摇晃,像是要晃进人心里。
魏荣见曾江盯着自己瞧,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曾江收回视线时有点慌,捏着杯子假装喝茶:“你今日的耳坠倒是别致。”
“那当然,阿瑶昨日送我的。”珍宝阁的新品,非卖品,满京城只有这么一对,阿瑶送给她了。
曾江有点吃味了,太子妃送的,这么迫不及待就戴了,这是有多喜欢。
“怎么不戴我送的簪子。”曾江语气带点怨气。
魏荣看曾江语气冷飕飕的,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坦言道:“我还在守孝,那个簪子太华贵了……”
她尚未出孝,戴着明晃晃的金簪还镶着红宝石,别人说什么她倒是不在乎,她就是想为祖父做点自己该做的事。
曾江这才恍然,当时买的时候就挑着最贵的买,倒是忘了这个。
太子妃送的这个耳坠做工精致考究但并不是金的,是素银的,应是特意给她做的吧。
“对不起。”曾江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事的确是他想的不周。
魏荣倒是大度的很:“没事,你送的簪子我也很喜欢的。”
曾江沉默,也许他的劲敌不是周君远,是太子妃。
“我,我得走了。”魏荣看曾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气氛有点僵了。
而且,她真该走了。
“今日放榜,前面堵着,从兴华路绕过去……”曾江知道她要去冯府,也不强留。
“好,那,我,我走了。”魏荣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曾江怪怪的。
“嗯。”
魏荣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你走。”曾江勾了丝轻笑,站在和她隔了一步远的距离。
“那我真走了。”
“嗯,走吧!”
曾江真站在门口,看她的身影走过长廊,消失在楼梯。
魏荣上马车时,下意识的抬头朝二楼去看,看到曾江的身影时,莫名的就觉得暖暖的。
其实,她很不喜欢,回头的时候空无一人,原来,也有人等着她。
今日春闱放榜,果真如曾江所说,前面堵得厉害,幸好她们绕了道。
冯府的人认得魏荣,先派了小厮传信,魏荣到内院的时候魏芬已经出来接了。
“长姐不是身体不适,怎么出来了?”魏荣忙扶着魏芬。
“我没事,进去说吧!”魏芬带着妹妹进了房间,丫头们上了茶之后,魏芬挥手让她们都出去。
“长姐脸色看着不好,人也憔悴,还说自己不是病了。”魏荣担心道。
“只是中了些暑气,休息两日已经好多了,这么大热的天,倒是让你跑来跑去的。”魏芬有些心疼妹妹。
“我没事,身体好着呢,我刚在路上给赐儿和芙儿买的酸梅汤,还有娘做的你爱吃的茯苓糕,长姐快尝尝,怎不见那两个小毛头。”魏荣不见外甥和外甥女忙问道。
“和你姐夫在书房练字呢,只怕一会儿就知道你来了。”魏芬笑道。
“长姐,姐夫对你还好,没欺负你吧?”魏家遭逢变故,今非昔比,再加上陆家姐姐的事,魏荣难免为长姐担心。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魏芬点点魏荣的额头:“他对我是极好的。”
只是,婆母不像以前那般和善,妯娌们也……
魏芬笑了笑,罢了,那些人也不重要。
魏荣这才放心:“我今日来要告诉长姐一个好消息,哥哥有消息了。”
“真的?”
“阿瑶的人找到了哥哥,如今正在回京路上呢,若是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到京城了。”
“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魏芬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是红了。
家中遭逢变故,魏家只靠娘和妹妹撑着,孤儿寡母,人情冷暖,各种滋味也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姐妹俩说了会儿话还不见两个孩子过来,魏芬便道:“我去找找他们,这会儿不见过来,肯定又被你姐夫带去花园玩了。”
待魏芬走了,魏荣才叫了魏芬身边的嬷嬷进来:“秦嬷嬷,我长姐到底出了何事,你若不告诉我,我便让母亲来问你。”
秦嬷嬷是魏家带进冯府的,知道魏家如今的情况,自然不敢再让魏夫人操心:“二小姐,大小姐这次可真受委屈了。”
“可是姐夫让长姐委屈?”
秦嬷嬷摇头:“姑爷对小姐很好,是大夫人……前几日大夫人在家里设宴,宴请几位夫人……”
厨房送的茶点不合心意,让大夫人失了颜面,再加上三少奶奶一旁煽风点火,这一查就查出了厨房账目和许多珍品都对不上,三少奶奶说是小姐私扣了银子补贴娘家……
“虽说到最后查出了是厨房的管事嬷嬷贪了银子,可大小姐也受牵连,落了个管家不善,还被三少奶奶说大小姐整日往娘家跑,心思没有在冯家,大夫人便夺了大小姐管家权,大小姐一向心气高,管了这么多年家,从未出过错,可不就病了……大夫人以前对小姐挺好的,就是三少奶奶撺掇的……”
三少爷是冯夫人的小儿子,冯夫人一向偏疼,听说三少爷这次春闱中了,三少奶奶的尾巴更要翘上天了。
句句属实
今日来之前魏夫人特意叮嘱魏荣,不管发生了何事,她一个未出阁的丫头都不要插手冯家家事。
只要不是长姐和姐夫闹矛盾,其他的都是小事。
“大小姐不让老奴说,怕二小姐和夫人担心,不过大小姐这两日已经好多了,二小姐莫要担心了。”秦嬷嬷告诉魏荣也是让她和魏夫人放心。
自从魏家出事,大小姐可真是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大小姐倒不是在乎那管家权,压倒大小姐的是那人心。
姑爷倒是对小姐好,可爷们管不到内宅的事,大小姐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是个管家权,只要他们以后不求着长姐又重新管家才是……怎得长姐还未回来,金橘,你找个认得路的去看看。”魏荣是着实有些想两个小家伙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金橘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姐,大小姐把三少奶奶打了。”
“打就打了,定是她惹了我长姐,不然长姐才不会动手。”魏荣一听这个反倒不着急了。
金橘点头:“小少爷受伤了……”
魏荣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外走:“你怎么不早说,伤在哪,伤的怎么样?”魏荣一边说一边急急慌慌的跑了出去。
冯天赐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倒是没什么外伤,人吓坏了,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冯宜州带着两个孩子在书房习完字,答应带他们去花园玩一会儿,可半道冯宜州被冯大人叫走了,说家里来了客人,让他去陪客人。
冯宜州是冯大人长子,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他陪着冯大人一起招待。
冯宜州便让刘嬷嬷送两个孩子回去,可人还没送回来,路过凉亭时三少奶奶非要让刘嬷嬷去她院里给她取扇子。
刘嬷嬷自然是不肯,她带着孩子呢,三少奶奶说她会看着两个孩子,让刘嬷嬷快去快回。
刘嬷嬷再要拒绝,三少奶奶便说没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如今她管家,若她不听差遣,便要将她赶出府去。
刘嬷嬷没办法,叮嘱三少奶奶看着孩子,这才离开。
没想到她回来,小少爷竟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魏芬看夫君没有带两个孩子回来便有些担心,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冯天赐一看到魏芬,委屈的扑进母亲怀里哭了出来,冯芙蕖也吓坏了,和哥哥一起哭。
魏芬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个孩子哄好了。
“三婶母不让说,要将娘赶出府去……”冯天赐说的断断续续,魏芬却听明白了。
孩子虽然不懂大人的事,可他们十分敏感,知道母亲最近过的不好,便把赵念慈的话当了真。
魏芬怒火一下起来,小孩子调皮磕磕碰碰也正常,怨不得旁人,可被人威胁性质就不同了,若被吓到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当时看着没事,可谁敢保证孩子没受伤,魏芬直接一耳光打赵念慈脸上了。
魏芬这一巴掌,可把冯府的下人们吓坏了。
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内宅里私下勾心斗角见得多了,可直接动手的还真是少见。
赵念慈是宗室出身,虽说是旁支,并不受宠,可到底姓赵,皇族的谱摆的十足,如今被当着下人面打了自然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