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早课时间,这个时辰尼姑都是自由安排时间的。
陆瑶先进了正殿,比起玉坛寺,水月庵真的是简陋很多。
不过,藏身于着热闹的京城中,闹中取静,倒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十分质朴。
不管水月庵到底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这里是佛门圣地,陆瑶对神佛是敬畏的。
水月庵的正殿是观音大士,既然进来,自然没有不拜的道理。
陆瑶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后发现从大殿里间走出来一位师太。
看她装束应该就是水月庵的主持静慈师太。
陆瑶双手合十,微微俯身行礼:“静慈师太!”
静慈师太慈眉善目,还礼道:“夫人客气,不敢不敢!”
陆瑶听她称夫人,便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哪有男子单独来拜观音的。
再说,水月庵被大理寺查封,一般身份的人也无法进来。
“师太好眼力!”陆瑶笑了笑,算是承认自己是女子了。
“夫人刚才叩拜,可是心中有所求?”静慈师太问道。
“自然,信女求大慈大悲的观音大士保佑我的夫君和家人都能平平安安。”陆瑶又朝正殿的观音大士拜了拜。
“夫人天庭饱满,眉目清奇,必是出身官宦,夫荣妻贵,令夫君也是名利双收,人中龙凤。”静慈师太语速不快,面目又慈善,给人平易近人之感。
饶是陆瑶自小能轻易看穿人的心思,一时也看不透静慈师太。
按说静慈师太和慧然方丈都是得道高人,可两人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若真如师太所言,改日一定重修庵堂,为庵堂扬名。”
“夫人有心了!”
“可否劳烦师太带信女到庵里逛逛,虽然长在京中,但今日是信女第一次来。”陆瑶这话并非撒谎。
和这样精于察言观色的人说话,可以不说,但若说就一定要说真话。
陆瑶一脸诚恳,静慈师太也没有拒绝:“夫人这边请。”
水月庵并不大,除了正殿还有两座偏殿。
“师太,冒昧问一句,信女听说水月庵香火旺盛,为何庵里的小师太并不多?”陆瑶问道。
“水月庵小,可以容纳的居士有限。”静慈师太不慌不忙道。
“信女瞧着大殿后面还有许多空院子,师太为何不加以利用,若是庵里经费紧张,信女倒可以相助,能为庵堂出力,一则是对菩萨的敬畏,再则也是信女的荣幸。”
静慈师太道:“水月庵自建立便在京中,京中寸土寸金,它的存在本就是为方便京中百姓,若是太过奢华,倒让百姓望而生畏了。”
水月庵和皇家寺院前身的玉坛寺不同,玉坛寺在京城外,香客的身份多是达官贵人。
水月庵的香客则是平民和商人居多。
“原是如此,信女无知,还请师太原谅。”
“夫人客气,不知者无罪!”
“师太应不会介意我进去吧?”陆瑶笑意盈盈,眼神渴求。
那里应该是庵中小师太们的休息的寝院,和外面的大殿看似一个整体,内里却被隔开。
“施主请!”静慈师太愣了下,并没有拒绝。
后院的地方十分宽敞,打扫的也十分干净。
昆仑一直跟在陆瑶身边,突然狂奔起来,陆瑶歉意的看向师太:“昆仑不懂事,还请师太见谅。”
昆仑狂奔直一个枯井处,伸长脖子嗷叫起来。
陆瑶今日穿的是男装,方便走动,快速的追上去,弯腰摸了摸昆仑的脑袋:“昆仑,怎么了?”
昆仑用爪子使劲的抓着上面的石板,石板上有不少青苔,看来,这枯井废弃已久了。
“师太,这是?”陆瑶自然没指望昆仑回答,问完后,自然的看向静慈师太。
“这是废弃的枯井,大概是时间久了,前两年井水浑浊,打不出干净的水,便另寻了一处,这个便废弃了。”静慈师太不紧不慢道。
“原来如此!”陆瑶笑笑,蹲下身子对昆仑道:“你又调皮了,这里是寺院,没有你要的肉骨头,乖一点,回去喂给你吃。”
昆仑还是爪子不停的在上面抓个不停。
陆瑶有些歉疚的看向静慈师太:“抱歉师太,它平日很乖的,只有看到肉骨头才会失控,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
静慈师太微微笑了笑,看了昆仑一眼:“施主的爱犬倒是颇通灵性!”
“多谢师太夸赞,不过师太误会了,它是狼,且十分罕见。”
静慈师太愣了下,第一次见人把狼当宠物的。
昆仑还在对着枯井狂嗷,像是不把井盖打开就不罢休似的。
昆仑在后院叫了这么久,自然从屋里出来人了。
那小尼姑快步走到师太面前:“师父!”然后又对陆瑶道:“施主!”
陆瑶同样双手合十见礼,那小尼姑这才道:“施主,这里是佛门圣地,不可以喧哗的。”
“是,多有打扰,谢小师太提醒。”陆瑶十分歉意的朝二人道。
“施主不必客气。”
“多有打扰,信女告辞!”陆瑶道。
“师父,送一送施主!”
“是,师父!”
陆瑶只让妙言送出后面寝殿:“前面的路我知道如何走,不劳烦小师太!”
妙言看着陆瑶确实离开,这才转身又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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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瑶走出妙言的视线后才停下脚步,昆仑也跟着停下脚步,咬着陆瑶的衣角,急急的摇着尾巴,头拼命的望后院的方向伸去。
陆瑶低头道:“我知道,先出去再说。”
昆仑这才作罢,陆瑶抬头看着这个也有百余年历史的庵堂。
正殿的观音大士身穿白衣坐在莲花上一手持着一支净瓶,另一手持着一朵白莲,庄严圣洁。
可这样的圣洁之地,却被有心人占据,藏污纳垢,不怕菩萨怪罪吗?
陆瑶在蒲团上再次叩拜,才带着昆仑离开。
还未出水月庵大门便见赵恒进来:“怎么这么久?”
昆仑昂头嗷叫,按捺不住的兴奋,赵恒看了一眼:“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瑶点头:“内院有一处废弃的枯井,井盖上长满青苔,应是废弃有段时间了,昆仑一直对着那个地方嚎叫,不久,有个年轻的姑子从屋里出来,越发证明那里有东西!”
陆瑶顿了下继续道:“那个尼姑走路脚步极轻,说话中气足,应是有功夫的,她身上有股说不上的味道,和静慈身上的香烛气不同,不像是出家人。”
而且,静慈师太最后让那个妙言亲自送她,倒更像是为了让妙言放心。
水月庵查封之后孙大人亲自带人里里外外的搜了许多次,并未发现异常。
孙大人回忆道:“下官倒是几次从那枯井旁路过,但因为刚下过雨,那里又青苔丛生,竟是就这样错过了,是下官失职,请殿下恕罪。”
“今日若不是昆仑,本宫也发现不了。孙大人不必介怀。”陆瑶笑道。
“多谢殿下,多谢太子妃。”已经到了帐内,并无外人在场,孙大人也无需顾忌。
“孙大人,查封水月庵这几日,水月庵的吃食用度是如何供给的?”陆瑶问道。
“水月庵在京城里,庵里并没有空地,所以一应蔬菜都需要购买,不过,她们有专门送菜的农户,臣检查过,并无异常。”孙大人恭敬道。
“可有登记?”
“有,下官这就吩咐人取来。”孙天得说完,出了帐子,让人把记录取来。
陆瑶拿过来,记录做的很详细,庵里有多少尼姑,每日菜的种类,斤两都清清楚楚。
从这上面看确实没有异常,记录的都是庵堂的正常开销。
陆瑶蹙眉,难道是她多想了?
“可是有哪里不对?”孙天得紧张道。
陆瑶摇头:“孙大人可知这庵堂后院通向何处?”
“庵堂的后院背对崇明街的一家玉器店……是西市。”孙天得说完像是明白了什么。
西市那里是京城最复杂的一条街,什么样的人都有,各国的商人,帮派势力,还有些奇珍古玩,多是西洋货。
“那家玉器店一定有问题!”
“臣立刻下令查封!”孙天得道,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了。
赵恒立刻拦住:“先不要打草惊蛇,晚上再行动。”
刚才窈窈在后院发现那处枯井应该已经让她们心生警惕,必然会采取行动,倒不如以静制动,看他们自乱阵脚。
“是!”孙天得道。
只悄悄派了人,暗中守在玉器店的附近。
白日确实不好动手,外面还围着百姓,免得到时伤及无辜。
差不多快到午时,赵恒才和孙大人,顾将军商议完晚上的布局。
马车上陆瑶一路都在想那些百姓的话,水月庵是如何才让那些求子的妇人得偿所愿的?
若真的有这么灵验,之前水月庵为什么香火一般?
“想什么?”赵恒问道。
“水月庵求子真那么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