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一惊,战珞珞还好,她似乎习惯一般,只是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伏谛却是被这一声吓得双膝一软,差点就从房梁上滚了下去。
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这男人还是人吗?
他目露惊悚地看向祁御风,夜色下,对方脸上一成不变的表情看着二人。
战珞珞率先从地上爬了起来,翘着两只小手,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祁御风跟前,抱住了其大腿撒娇道:“七师伯,你真的要带大哥哥回去吗?那你可不可以答应珞珞,大哥哥去了之后,你不要那么凶对他,好不好?”
祁御风并没有立即答应,只是低头看向她,语气柔和道:“只要他不触犯门规,七师伯自然不会凶他!”
战珞珞得意地扭过头,冲着伏谛做了个鬼脸,小声道:“大哥哥你听见了吗?七师伯答应了!”
伏谛嘴角一抽,这算哪门子答应啊?这跟不说有什么区别!只是不想伤了小丫头的心,他勉强扯了笑容,说道:“呵呵,我先谢谢珞珞好意了,我……”
看着战珞珞纯真的笑脸,不知为何,接下来的话他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战珞珞更是趁机又溜回了他身边,小手扯了扯他衣袖,伏谛顺势矮了矮身子,小丫头双手往他耳边一拢,说道:“放心,你去了之后,珞珞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的!”
是真的吗?本来还在犹豫的伏谛,却在听到这个承诺之后,忽然心情明朗,回道:“好!那说定了!”
“嗯呢,一言为定!”
两个小小人刚拉了勾,祁御风便说道:“那走吧!”
“现在?”两人同时瞪眼。
战珞珞依依不舍地拉着伏谛的手,转身看着祁御风道:“师伯,就不能明天再走吗?天都这么晚了呀!”
祁御风看了下天空,方才还一副月朗星稀,此时已然阴云密布,孤山岭的方向隐隐还有血光流动,他担心今夜会有事情发生。
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说道:“早晚要走,多一时少一时,又有何意义!”
“……”伏谛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战珞珞也只是撅着小嘴表示不满,却不敢说什么。
把战珞珞送回房间,祁御风也没有再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即带着伏谛离开了千岁府。
暗中,东方略看着两人离开的防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身后,云澜面无表情地问道:“要跟上去吗?”
东方略摇摇头,“你跟不上的!”
说完,他眼帘一垂,道:“还是我去吧!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追上去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但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此时,洞房里,战舞红着脸给千珏尘脱了衣服,并扶着他躺好,自己也背过身把外衣一一脱了下来。这些事,她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却不知为何还是会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上床的时候,她尽量不去看千珏尘,麻溜地进了床里边,然而被子还没盖上,就感觉身上一沉,身旁的人竟然一跃而起,将她压在了身下。
战舞下意识惊呼道:“你的腿没事了?”
千珏尘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浅笑,沉沉地盯着她,说道:“坚持一下还是可以的,洞房花烛夜,不能委屈了夫人!”
一句话说得战舞面红耳赤,眼睛都不敢看他,瞥向了旁边,怒道:“谁委屈了!你下去,我用不着!”
千珏尘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下巴,将她小脸儿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说道:“是,夫人不委屈,但是我也不想委屈自己!”
战舞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这个人今天有点奇怪,这种话他平日里可是从来不会说的!难不成酒劲儿还没过去?
心里想着,她小手忽地从身下探了出来,一摸千珏尘的脑门,说道:“你没病吧?你……”
话没说完,便再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千珏尘的腿大概是真的恢复了一些,看来东方略的银针还是有效的。再加上这两日绝品也给了几味丹药,大概是暂时将体内的毒素压制了下去。
但是她知道,这毒素也只能被压制,若想要彻底清楚,还是得从绝品说的那两个方法中,二选其一。
玉都城外,祁御风带着伏谛一路往孤山岭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脚程虽快,但伏谛较他可差远了许多,尽全力拼命追了一段路之后,他就不干了。嘴里嚷嚷着停了下来。
祁御风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停下,静静地背负双手站在他旁边。
伏谛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不行了,你的山门究竟离这里有多远,要一直这么走下去,信不信我会立即死给你看!”
祁御风没有回答他,目光透过他看向孤山岭的方向。
伏谛抬头看了看他,正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就觉眉心一阵刺痛,紧接着脑袋眩晕,整个人就要失控。
感觉到他的异样,祁御风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强大的灵力就要往他体内输送,然而却在这时,伏谛猝不及防甩开了他,踉跄着脚步往后退去,两手拼命抓住了脑袋,一双眸子更如野兽一般,在黑夜中闪着奇异的光泽。
刺痛在他眉心迅速放大,最终侵蚀了他的脑袋,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一样。
他抓着脑袋的手不由改为了抠,目光紧紧地盯着祁御风,说道:“不,我不能离开那里!不能!不能……”
话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祁御风一个身形晃动便追上了他,一手扣住其肩头,低沉着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会安全带你离开的,跟我走!”
伏谛使劲想要挣脱他,怒声道:“不,我不走!谁也别想带我走!放手!”
他说完,忽然厉吼一声,转过身就朝着祁御风扑了过去。
就说你喝多了吧
刚追上来的东方略恰巧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从暗处飞奔过来。不由分说,他随即出手扼住了伏谛的双臂。
伏谛怒气汹汹回头看他,本来俊俏的脸,因为生气已然变了形,他厉声吼道:“怎么是你?放开我!”
东方略低头看去,发现这少年眼睛居然变成了红色。
“这……”他目露不解地看向祁御风。
祁御风也不想问他这么会在这里,只是低沉的脸色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孤山岭方向有异象,你们要小心一些!”
说罢,他手一抬一落,还想在东方略手里张牙舞爪的伏谛当下昏迷了过去。
他从东方略手里把人接了过来,说道:“我答应把人带回去的,但请阁下记住我的话,万事要小心,尤其保护好珞珞!”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可以确定的是,将他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所以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执意要把人带走的原因。
昨天晚上,他分明看见浓雾中一道红光没入了这少年身上,所以这异象肯定就是跟他有关系。然而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便只好先把他带回不语山,让师伯们看一看。
不过他不敢保证自己走了之后,玉都城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再想,等把人带回不语山之后,他再回来看看。
或者是,在回不语山的路上,就给不语山去一封信,让掌门师兄尽快再派个人过来,
虽是这么想,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玉都城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若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测,相信这些人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看着他带着伏谛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东方略站在原地看了看孤山岭的方向,自喃道:“会是什么呢?”
转身,他看到不远处,一只银色小狗就蹲坐在那里看着他。这只小狗他在千岁府见过的,珞珞说它不是狗,是战舞的灵宠。经云澜鉴定后,这好像就是那日帮他们对抗死修派的灵狼王。
他敛起眸子里的异样,淡然地走上前,对着灵狼王说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灵狼王看向他,兽瞳奕奕,道:“孤山岭的深坳里封印着一个大魔头,这是我从死修派门主伏泽方那里听到的。但具体是否真的,我并不知道!”
对于它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东方略倒不稀奇,只是孤山岭封印着一个魔头?这件事听起来未免有点不可思议吧!
他问:“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魔头?”
灵狼王摇摇头,“妖物横出,必有灾祸!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灵狼王说完这话,也不再跟他多说,起身往玉都城的方向回去。
东方略一边想着它的话一边一路跟着回了玉都城。
这一宿,战舞睡得很踏实。
这次睁开眼,居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千珏尘,而是战珞珞。
小丫头趴在她床头,眨着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道:“娘亲,你去跟爹爹说说吧,珞珞年纪还小,还不想读书,就让我再玩儿几年再读书不行吗?”
战舞嘴角一抽,合着大早上趴在这儿等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揉了揉眼睛,顺便打了个哈欠,说道:“珞珞乖,你不小了呢!不过我可以去跟他说,让你少学几样,或者每隔几天给你放两天假,让你玩儿个够,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战珞珞嘴上不说话,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为免她真的对此产生抵触,战舞哄道:“这样吧,你今天可以休息,至于这些个课,我再去找他商量,总行了吧?”
一听这话,小丫头才立即喜笑颜开,爬上床,“吧唧”就亲了她一口,说道:“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那珞珞可以去找云澜姐姐吗?”
现在不找东方略,改找云澜了!
“她应该跟着东方略上朝去了,这会儿估摸着也不在府上,你先跟娘亲吃个早膳再去吧!”说话间,战舞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战珞珞虽不想吃饭,但一想,这个点东方略确实还没有从宫里回来,于是就只好听话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着战舞梳洗完毕,拉着她往外走。
刚出了院子,就看见赫月揉着脑袋从前院走了过来。
看见母女二人,他连忙上前问道:“王妃殿下,你的师兄呢?可是走了吗?”
师兄?战舞眉梢一挑,她表示根本就不知道师兄来过。所以一低头看向了战珞珞。后者一个小机灵鬼,大眼睛眨了眨,一本正经地说道:“赫月叔叔,你昨晚喝得烂醉,怕是产生幻觉了吧?我师伯他各奔就没有来过啊!
“诶?这怎么可能?”赫月有点怀疑人生。他昨晚明明就是看到了祁御风啊,不可能是做梦啊!
他不信,接着说道:“怎么可能!昨晚我还跟他喝酒了呢!”
战珞珞小嘴巴一努,说道:“看,就说你喝多了吧,我师伯从来不喝酒的!”
赫月挠着头,战舞若有所思地看着战珞珞,心道:露馅儿了闺女!这赫月压根儿也没说问的是哪位师兄,而还战珞珞倒好,直接就说师伯不饮酒。
而不语山上,不好饮酒的那几位师兄,她可都知道,而最近来过这里的就只有祁御风。
所以,看样子,昨晚上祁御风应该是真的来过。
赫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结果被战舞几句话打发了,她领着战珞珞进了花厅,手掌拍了拍桌子道:“说吧,昨天晚上你祁师伯过来都说了什么?”
战珞珞知道就瞒不过她,只能是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祁师伯只说让你好好照顾好,保护我……”
“就这样?”祁御风是话少,但专门跑过来只为了说这句话,她认为祁御风还没有那么无聊。
所以她笑而不语,继续盯着小丫头。
战珞珞拧了拧小眉头,嘟着嘴神色不悦道:“娘亲,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祁师伯?”
想!可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