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背手,颇有几分无奈道:“自从小舞回来之后,爹爹就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当年谁都知道她灵根尽毁,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可谁能想到,五年之后,她不但灵力恢复,而且修为还比以前更厉害了!”
“并且,她现在还处处针对青儿和你娘,就连爹也没办法从她嘴里问出来,这五年她究竟去了哪里,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爹总觉得,这次回来,她跟千岁殿下和国师只见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记得,她以前跟这两个人并不熟,如今突然就和他们走得这般亲近,其居心不可测啊!”
听着他的分析,战飞扬也越来越觉得战舞可疑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孩儿也正纳闷儿,刚刚在国师府,她躲我那一下,实在不像是灵根被废的样子,所以我也正想问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原来,连您也不知道!”
“唉!是啊,她见我如见仇人一般,自然是什么也不会跟我说的!不仅如此,她甚至都敢跟我动手了!”
“什么?”战飞扬眼睛一瞪,拳头捏得咯吱响,道:“还真是反了她!这还没嫁进千岁府呢,就敢这般放肆,以后还了得?”
“了得了不得吧,她将来也是千岁夫人了,我这个做爹爹的,怕再难管教了!”他这话故意说得酸溜溜的,听得战飞扬心里那个火气大!
然而这还不算,战文勇接着又道:“不光如此,就连她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你说,我战府什么时候,竟喂出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战舞其实是不太想回战府的,不过明日终归是要出嫁了,便是再不想回,也不能直接从千岁府嫁吧!这也不合规矩啊!
刚刚质问过千珏尘那些话,她心里仍自不太舒坦。实在是没有想到,东方略居然一直喜欢着自己的前世,而今生,她竟然是在东方略的撮合下,要嫁给他生死过命的兄弟!
这要是让东方略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他在心里又会做何感想呢?
想想还真的是妙不可言!原本她可以用这件事来嘲笑一下东方略的,但是看到他今天那副伤痛欲绝的样子,心里终究是于心不忍。
唉,罢了,看在他暗恋自己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大不了以后对他好点,不总给他摆脸子就是了!
她心里正想着这些,耳边就听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抬头一看,是战飞扬。
这个人这次倒是没有拿他那把长枪,只是目光不善,如一尊活佛一样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战舞挑了下眉,眯眼看他,直言道:“怎么?你是来打架的?”
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来打架的啊!
战飞扬眉头皱起,道:“我问你,那个孩子究竟是哪个野男人的?”
又来!战舞无语地挖了挖耳朵,说道:“你们一个两个,还真的是锲而不舍啊!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我明天就要嫁给千珏尘了,好像除了他之外,你们所有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真的是很奇怪诶,人家千岁殿下都不关心的问题,你们一个个反而这么纠结,到底是为何啊?”
战飞扬冷笑一声,道:“他不关心,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又到底跟谁苟且过,他关心的只不过是身后的势力罢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还有脸问出来!”
他这话一出,战舞当场就变了脸色!
如果王爷方便的话……
嘿,我这小暴脾气!
战舞眼睛一瞪,活脱一个市井泼妇的样子。她一指战飞扬,说道:“你骂谁不要脸呢?战飞扬,你要是想打架就直说!来来,拉开场子咱俩好好过几招,别跟个娘儿们唧唧地在这儿扯些有的没的!”
战飞扬一听,骂她娘儿们?这话他可听不了!自己驰骋沙场这么些年,铁骨铮铮的一个硬汉,怎么能被自家妹子这么说。他当下脸上就挂不住,怒声道:“好,来,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都配不上做你的兄长!”
战舞嘴巴也不饶人,哼道:“你本来就配不上!”
这死丫头嘴巴还真是不饶人!战飞扬气得抬起一脚便朝她踹去,战舞也不甘示弱,只不过她刚轻点足尖,就觉身后一道身影快速向她掠了过来。
不容她转身,那人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跳到了一旁。
紧接着,那声熟悉的沉沉厉喝就在头顶炸响:“战飞扬,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王的女人你也敢打?”
战舞跟着心一沉,猛地抬头看去,千珏尘冷意肃杀的下巴就先是跃入了她的眼帘。
战飞扬眉头微皱,反应还是很快的。他上前屈膝行了一礼,道:“末将参见千岁殿下!”
千珏尘一手抱着战舞,眯眼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他的话,战飞扬也不敢贸然起身,只是抬起头看着他,说道:“王爷,非末将先要挑事,实在是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想问一问小舞。谁知道她反而先不讲理,硬是要跟末将动手!”
战舞眼睛一瞪,待要反驳,被千珏尘抢了先,说道:“你说的那些问题,本王替你回答!战珞珞、是本王的亲生女儿,不用怀疑!所以这中间的细节,你也要听是吗?”
“……”战飞扬面上无光,但他实在是怀疑,所以即便是难以启齿,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如果王爷方便的话……”
那意思就是,如果方便的话,就还是说一说吧!
对于他这话,千珏尘倒是不意外,战舞则是当场骂出了声:“我……!战飞扬,你脑子有病吧?你别是常年在战场上憋出什么毛病了吧?这种事你也要听,我真是……哎呀妈,真是替你臊得慌!”
本来战飞扬就是豁出去了这么一说,这下被她刻意渲染,当下从脖子根径直就红到了脑门上。
他断然是没有这个癖好的,若非情不得已,谁来干这事儿?
还要被这个死丫头羞辱!
趁他语塞,战舞接着说道:“你就是好意思听,我们都不好意思说,毕竟谁也没有你这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啊!”
“你……”战飞扬气得要骂她,然而看到千珏尘充满危险的凤眸,他只得又咽了回去。
战舞白了他一眼,转身抓住了千珏尘的手,捏着嗓子说道:“王爷,别理他,这个人明显就是嫉妒。你想啊,他身为战家老大,结果他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儿,反倒是自己两个妹妹先嫁人了,你说这搁谁能受得了,是吧?”
她故意这么一说,没想到千珏尘竟然还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说道:“你不说,本王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这件事,是本王疏忽了。早听说,临渊国公主爱慕小将军已久,本王择日便让人送去婚书一封,早日与临渊国结了这秦晋之好!”
战飞扬一听,直接脸都绿了!临渊国那位公主美则美矣,但是也仅限于那张脸美了。那大体格,横向比他都宽了一半,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甚至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他都恨不能羞愤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偏偏这话是从他摄政王嘴里说出来的,他便是想翻脸都翻不得。只能忍气吞声道:“可使不得,千岁,你是知道的,那临渊国公主可是娇气得很,末将这种脾气若是娶了她,怕是早晚要出事!这件事可万万不行!”
看他这般着急,战舞倒好奇起来,她笑着说道:“早晚要出事,你中午娶不就好了!再说,王爷不都说了,她爱慕你许久,必然就会爱屋及乌,肯定能包容你的臭脾气的!这一点放心好了!”
战飞扬狠狠瞪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再跟两个人纠缠下去。他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兀自站起了身,说道:“殿下,府上还有诸多事需要帮忙,末将就先告退了!”
说完,径自头也不回地赶紧走了。
直到他离开,千珏尘方才双腿一软,忍不住地往战舞身上靠去。
感觉到他的异样,战舞急忙双手扶住了他,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轻声斥道:“你怎么回事?明明还没有好就跑出来,你这婚是不想结了吗?”
面对她的指责,千珏尘难得没有拿眼睛瞪她,只是那灼灼目光反教她有些难以接受,忍不住说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千珏尘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本王错了!”
战舞一连诧异地看着他,千珏尘敛了眸子,垂了垂眼帘,道:“送本王回去吧!”
“额……好吧!”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还是没有忍住,两只手搀着千珏尘,小眼神不时地瞟向他,最后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是!但他没有说,只是默了片刻才说:“我方才去了国师府,东方略喝醉了!”
哦!这应该算是解释了吧,所以……“你是从他那儿回来顺路?”也不对呀,从国师府到将军府也不顺路啊!
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但见他不是特别想说,战舞也就没有多问。
好在两个人刚出了这个胡同,那边就看到夜枭驾着乌骨马车来了。
战舞不由分说赶紧把人扶了上去,虽然她已经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了,但其实她搀着千珏尘时,还是很费力的。
毕竟这男人又高又大,扶着他走,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丫头耳力越来越好了
把人扶上马车,她转身又从里边跳了出来。
千珏尘明显神色不悦地挑起了车帘看她,战舞说道:“既然夜枭来了,我就不去了,要是按老一辈儿讲,咱俩现在这都已经是破坏规矩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见!”
她说的像是老朋友拜别一样,挥了挥衣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然而,千珏尘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渐行远去在,直到她消失在街头拐角。
夜枭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喘。自家爷的心思,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知道,爷以前虽然不喜欢这位主子,但是经过后来的慢慢相处之后,他可能逐渐就接受了。不过依着他家爷的性子,便是再喜欢,也断然不会这般“偷偷摸摸”的。
从刚才的不让他跟过去,到现在的小心翼翼,总感觉他家主子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这话,打死他也不敢问的,只是默默地静立旁边守着,直到他家主子说了一句:“回府!”
被千珏尘警告之后,战飞扬算是老实多了。
回了战府,看见她,也只是狠狠地一瞪,话也不多说。
是夜,战舞躺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头枕双手,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夏日快到了,星星很是繁密,她盯着一颗又一颗星辰,无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这天上的每一颗星星,真的都对应着世上每一个人吗?”
明明四下里无人,却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个人影从屋梁后跳了出来。
绝品笑了一声,道:“丫头耳力越来越好了啊!”
说话间,他也靠在了战舞旁边,抬眼往天上看去,“是啊,这星辰数以千万记,就好比这世人一般,多不胜数,据说每陨落一颗星,人间便会有一位大能故去。但这话终究只是传说,无人能够考究!”
他这话才说罢,战舞就看到城南方向的天空,忽然有一道妖冶红色自万丈高空迅速划过。速度快得让人几乎以为就是幻觉。
她眨了眨眼,看着那个方向,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边有奇怪的东西掠过?”
绝品在等她说话中,眼神已经跟着看了过去,道:“什么也没有!”
战舞眯了眯眼,那个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孤山岭的方向!是十二师叔所说的那个异象之地!
所以那个地方到底还是有些东西的!也不知道七师兄现在如何了?还有,灵狼王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
但眼下,她又实难脱开身再去,只能是等着明日大婚之后,再去探一探究竟了。
孤山岭再往里的山坳里,灵狼王已经在此伏击伏谛好几天了。
远处的泥藻里,伏谛满身污泥躲在一片沼泽旁边,眼望着隔岸那个威风凛凛的灵狼王,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个该死的东西!还真是记仇,当初不就是抓过它几次吗?又没有契约成,何苦非要这般逼得他上天入地无门!
灵狼王鼻子特别好使,要不是他用这泥藻掩盖住自己的气味,指不定很快就又会被它找到了。
伏泽方如今下落不明,死修派目前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面对外边一群灵狼,他可不能乱来。
但是一直这样跟它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伏谛想了又想,最终只能又往山坳深处的那片浓雾中走去。
想着,兴许能碰碰运气,从里边找到通往外界的出路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个地方他这两天也去过几回了,而且那里边对他也还是有一些吸引力的!
想通了这个,他一边暗中继续盯着灵狼王,一边慢慢地往山坳深处退去。
直到快进到浓雾里,他才霍地跳起身,猛地往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