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姜静行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弯了唇角,心底的怒气忽然如同冬雪见晴般化了个干净,脸上的阴霾也随着这一笑而消散,整个人又恢复到往日的从容淡定。
虽说被人算计很恼火,没抓到算计自己的人也很恼火,但眼下确是开心的。
姜静行看着傲娇嘴硬的小皇子,突然想到了上辈子听到的一句话,如果你不确定是否要坚持一段感情,那便试着回忆一下过去,若是你觉得开心,不妨再试着坚持下去。
看着对面的陆执徐,姜静行试图回忆了一下过去,果然还是开心的时候多。
心念至此,姜静行低头一笑,帮他把散在榻上的棋子拾到棋盒里,最后将两盒棋子递到他眼前,正色道:“韩妃走了。”
这话一落,陆执徐眼神锐利地看向她,眼底透出几分审视:“你如何知道她是走了,而不是被烧死了。”
姜静行挑眉,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偶然撞见了柳其,那陆执徐又是从何得知的?
陆执徐看她一眼,低头合上棋盒盖子没说话,就在姜静行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忽然听到:“后宫有位齐美人曾得我母后救助,她为报恩受我差遣。”
姜静行笑了,可不是巧了吗,柳其冒险告知她此事也是为报恩。
看来生而为人,还是要多行善事啊。
“你消息倒是快。”
陆执徐不置可否。
然而姜静行在心底将有关寒衣教的事捋了一遍后,还是觉得韩妃是逃了。
她经历过当年寒衣教名满天下的时候,便越发觉得为首之人的深不可测,而如今的寒衣教,比之当年要更为势大,更为隐秘,也更为莫测,只是眼下寒衣教并未浮出水面,武德帝到底知道多少韩妃的底细也尚不可知,敌在暗,我在明,也没有什么缉凶的好办法。
最好的办法便是引蛇出洞,可拿什么做饵,她一时也没有头绪。
陆执徐见她思索着什么,想起两人几个时辰前才在郊外见过面,一时也想不明白她来的目的,便静静等着不去打扰,只品着手边一盏清茶。
案上檀香袅袅,桌后之人青衣白盏,木簪墨发,越发地相得益彰。
姜静行思索片刻,刚想抬头说些什么,便被他这副模样吸引住了,食色性也,而她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心念一动,便先放过了寒衣教,试图和他分享另一件事。
其实姜静行隐隐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后悔了。
她在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可也只遇到一个像小皇子这样合她心意的人,何况两个人还甜蜜了一段时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根本做不到像预期里那样一刀两断,这段日子她试图去忘记陆执徐,可事实证明这很难,即便她装作无事发生,可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两人四目相对,姜静行听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把心一横,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为色所迷,旧情难忘,好马也吃回头草。
“我们和好吧。”
陆执徐一下子愣住了,他神色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耳力好的惊人,因为姜静行叹口气,又说了一遍:“我们和好吧。”
起了个话头,接下来的话却有些难以启唇,毕竟上回分手两个人闹得不太愉快,姜静行想来想去,便只能从两个人闹矛盾的根源开始说起,“今天我去魏国公府见了魏国公,我和胡家的婚事本就当不得真,这回算是解决了,又顺道见了那位胡小姐,的确是一位聪慧佳人,她说的一些话让我受益匪浅。”
说到这,姜静行停了一下,才继续道:“也许我们……”
陆执徐这回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呼吸猛地一窒,打断她道:“闭嘴!”
姜静行诧异地看他,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陆执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一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今早她那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便又浮上心头。
永远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分开便分开,说和好就和好。
陆执徐顿时气红了眼,盯着姜静行一字一顿道:“你把我当什么!”
姜静行一愣,下意识回答:“自然是……”
是什么,姜静行哽住了,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情人?还是什么?她突然想到了今早两人在城外见面的事,那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姜静行顿了顿,她看着陆执徐难看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好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是在按照自己的喜恶做事,过去她觉得自己喜欢小皇子,便把人抱到怀里,后来觉得烦了,就将人弃之如敝履,如今后悔了,又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