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长剑收入剑鞘,这时年鸣英也揣手走过来,只是脸上的表情颇为难言,让人看着就想问他两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陆执徐看一眼春娘母子,便问道:“都说什么了?”
年鸣英正了正神色,回道:“殿下,那位夫人说夫君在京都,想随我们一起走。”
闻言,陆执徐看向他,挑眉道:“你应了。”
年鸣英一声轻嗯,这一下乾一和康白礼都看过来了。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还不等有人发问,他便率先解释道:“下官本是拒绝了,但是那妇人说他夫君在京都做官,又说了一些事,下官心里有个猜测,觉得事不小,便来回禀殿下一声。”
说完,他颇为纠结地瞅着自家主子的俊脸。
陆执徐不看他,只道:“莫要吞吞吐吐。”
知晓殿下耐心告罄,年鸣英回头撇了一眼常嘉,扭头说出自己的猜测,堪称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孩子八成是靖国公之子,殿下,您看这……”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转瞬面色便古怪起来。
谁人不知,靖国公深爱发妻,膝下只有一女,这冷不丁冒出来个儿子,还真让人……心生好奇,莫不是年少风流,不知哪次留下个沧海遗珠?!
毕竟人的本性就是八卦吗,谁都不能免俗。
众人悄悄竖起耳朵,乾一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偷偷看向自家殿下,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靖国公和他们殿下的关系吗,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对母子了?!
果不其然,陆执徐难得愣住了,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不过唇角很快便扯开一个莫名的笑容,他凝视着年鸣英,翘起薄唇,用一种令乾一心惊胆战的语气问道:“靖国公之子?”
“仔细说说。”
年鸣英刚要张嘴。
“算了。”陆执徐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转向同样正看着自己的春娘和常嘉,冷声道:“将人带来。”
乾一很快将人带到陆执徐面前,常嘉扶着春娘站在阶下,明明是自家的院子,反倒透出十分的拘谨来。
常嘉满是忌惮地看着陆执徐,别看他面上还算冷静,实际也被春娘一番话搅得心神不宁,想来任谁吃了十几年的苦后,乍然得知自己是国公家的公子,都要缓上一段时间才行。
陆执徐扫了常嘉一眼,似是顺带的一瞥,快到常嘉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等陆执徐的目光落到春娘身上时,他却从中感到一阵寒意,仿佛在这人眼中,他们母子不过死人。
明明是位神仙公子,却让人从心底畏惧。
春娘也被陆执徐看的害怕,但更畏惧他身上的气度,她忍不住后退两步,心里还有些奇怪。
虽说和这位姜公子接触不过几日,但相处下来,也能知道这位公子是个对人冷淡的人,平日也看不出什么喜怒来,眼下这么明显的怒气,还是几日来第一次。
应当是生气吧,春娘不确定地想。
心里的不安催着她站出来,主动道:“妾身并不是欺瞒各位公子,只是时隔多年,妾身只打听到我夫君在京城为官,这才在听到几位公子说归京时,想着顺道同行。”
见陆执徐面色冷凝,她又急忙道:“若不方便,公子也不必听在耳中,只当妾身胡言罢了,就是胡言罢了。”
“你夫君姓甚名谁。”
春娘脱口而出:“我夫名为姜尉,只是……”
其实她心里也有个疑影,明明姜尉已经病逝了,为何还会活着?
细思极恐下,她便只能当做不知此事,毕竟朴家的生意做不了假,若不是姜尉,朴家就朴月璇一位小姐,还能哪来的大官女婿。
说起当年姜尉生的那场重病,事后她想起也觉蹊跷,明明一向健壮的人,说病就病了,朴月璇不让她进屋伺候,更是匆匆将人下葬后便带着她离开,也说不准……这里面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毕竟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当时和朴月璇早不复往日亲近。
春娘看向年鸣英,见年鸣英不言语,只好自己解释说:“只是这位公子说我夫应该改了名字……妾身叫做春明,本是同朴家大小姐一同长大的女婢,后来随了主家姓,当年是跟着小姐嫁来了荆州,那年小姐诊出身孕,便……”
说到这里,春娘嘴唇微颤,心中有些怨恨,但更多的是麻木,因为真的过去很多年了。
陆执徐冷眼瞧着,也不催促。
春娘继续说。她和朴月璇是一同长大的,自然也晓得自己小姐的性子,朴月璇从来不允许别人动她看重的东西和人,当年她为了一个秀才能陷害姐妹,又怎么可能容忍她。
可笑当年她看不透,想的太天真了。
当年朴家当家做主的还是已逝的老太爷,朴老爷为人清正,知晓女儿的所作所为后动了大怒,狠狠训斥了女儿一番,可女儿坚持,他也无可奈何。可谁知那秀才竟是个山中狼,见攀上了更富裕的朴家,又见朴家小姐宁可害了姐妹也要嫁给自己,当即便动了歪心思,也不知哪里来的药粉,竟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先将人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