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沦落到常五那畜生手里!
春娘怨恨朴月璇,说话时,言语间便有失偏颇,可故事做不了假。
春娘将往事简单道来,陆执徐便问她是怎么知道姜尉入朝为官的。
“妾身常去镇上卖些绣品,原先不知,直到一次遇见管事的,才知那铺子是朴家的生意,妾身打听了几句,那管事说主家女婿是大官,妾身这才知道小姐已经难产去世了,夫君他也入京为官了。”
春娘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夫君怕是早以为妾身和孩儿遇难了。”
而听她说到一半,陆执徐便微微阖眼,本就浓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将主人的心烦意乱掩去大半。
姜尉,姜尉……
稍显陌生的两个字在舌尖翻滚,让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谎。
这是姜静行曾经的名讳,至于静行,则是后来在军中展露头角后才改的,当时只以为是主人不喜尉字,才弃而不用,可如今在想,谁又知是不是前半生离别太多,才选择了静行两个字。
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未见过姜静行有多怀念发妻。
原来是硬被人凑成的夫妻,要怀念,也该怀念温柔小意的妾室才是!
陆执徐感觉平生所有的嫉妒杀意和尖酸刻薄,都快要在春娘身上宣泄出来。
深山野村,他和姜静行的女人站在一处,真是莫大的荒唐!
此时陆执徐看着春娘那张白皙的面容,十分想抽剑将人杀了。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是把人杀了,就要将在场所有人都杀了才行,不然一旦被人泄露,他不能确保姜静行不会怨恨他。
他赌不起,他也不想赌。
杀人很简单,只需他轻声吩咐一句,这对母子便会同刚才的刺客一样身首异处,可不行,他还要顾忌那个人的感受。
可做皇子做到这个地步,陆执徐觉得自己很可笑,只有紧紧握紧手中玉佩,才能让他克制几分。
他放不下姜静行,今晚从韩燕口中得知姜静行在暗中默声相助后,他就更放不下了,可春娘的出现,又让他觉得自己遭人背叛了,很无理的念头,却让他摆脱不了。
心里两种情绪反复拉扯,反倒让陆执徐和曾经的武德帝共情了,都是又爱又恨。
所有人都在听候命令,春娘在陆执徐的沉默下神情难安,常嘉扶着自己娘,突然听到上首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
随后,极清越的嗓音在院中响起,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但经不经心,只有当事人知道。
“罢了,既是靖国公的家眷,岂有不平安护送入京的道理。”
常嘉和春娘忍不住心中一紧,又骤然一松,心底升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执徐将母子二人神情变化收入眼中,心口隐隐作痛。
他低眉掩去眼中的倦怠,罢了,不过一个妾室,还是旧人,过去这么多年,也许姜静行早将人忘了。
荆州地处江南,与上京城万里之遥。
姜静行尚不知自己一开始就被系统坑了,更想不到有一口黑锅,不远万里而来扣到了她的头上!给她和小皇子本就坎坷的情路再添几分风雨。
要是在场,她绝对仰头大喊三声:“我冤!”
可惜她想着有可充作兵符的玉佩在手,没了她,陆执徐的安全也有保障,为了不内耗,干脆不再想出京的事。
每日上朝,下朝,吃饭,处理公务,喝酒应酬,经常在家,偶尔入宫。
日子过得安静又低调,很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
荆州事态趋于平缓,而魏国公府因着一场夏日宴,算是在上京城出尽风头。
三日宴会办下来,才子佳人只道寻常,皇亲显贵才算正客,原只定了办三日的宴会,热闹到最后,硬生生又多办了两日。
三日变五日,姜绾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架不住和胡绮楠关系好,除父亲病了那日没去,后几日都去走了个过场,直到夏日宴最后一日,听闻长公主和宫里几位公主也要来,这才郑重几分,早起换了身新衣裙。
外院门口,姜静行和装扮精美的闺女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