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各种事务缠身,心思多半放在陆执徐身上,仅剩的几分还要应付武德帝和各方势力,的确许久没关心过女儿了。
姜静行想到那日,陆执徐问起姜绾的婚事,却被她一言否决了,随后二人说起让姜绾科举的事,陆执徐劝她问问姜绾个人的想法,她嘴上虽然应了,却并未问过姜绾将来想做什么。
此时她再想起这件事,觉得不如问一问。
姜静行斟酌如何开口,她知道女儿在府外的生意做得不错,也时常练字作画,不禁细想,姜绾是对商贾之道感兴趣?还是想做个才女?或是真如陆执徐说的,想与一良人白首?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哪样是姜绾最喜欢的。
想到这里,姜静行微不可闻地叹气,不禁在心里自责。
她没做过母亲,这些年,她都是学着别人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她自认为在物质上从不亏欠姜绾,但姜绾心里怎么想的,她却很少关心。
如今想来,无论做母亲还是做父亲,她都做的不称职。
姜绾看父亲面露思索,粉面上笑意不变,心里却有些失望。
她突然伸手拽了拽姜静行的衣袖,歪头做出小女儿的娇态,眉眼弯弯道:“父亲,好不好吗?一会儿绾儿给父亲做绿豆冰糕吃。”
姜静行顺着手上的力道抬眸,望着姜绾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顿时一片柔软,觉得自己刚才都是瞎想。只要女儿平安喜乐,又孝顺自己,就算一件正事不干,学着那些王公子弟整日里惹是生非,她都愿意养着宠着。
至于结婚生子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姜静行被哄得心花怒放,一下子就看开了。
就在她要应下女儿的撒娇时,门外进来一个侍女,本来要说的话也被打断。
冒然进来的侍女走过屏风,一路进到里屋,幸好还知道隔着珠帘说话,没直接闯进来。一袭红裙的侍女盈盈屈膝,俏生生地问道:“大人,大夫来了,可要叫进来?”
姜绾眼看着父亲要应下,却不想被人打断,险些没收住眼里的冷意。
她收起在姜静行面前撒娇卖痴的模样,转头看去,发现是刚才被自己打发去叫大夫的丫鬟,好像是叫红锦的。
姜静行也认出是主院的侍女,倒不是她有多熟悉身边人,主要是一等侍女可以自行穿戴,而她身边的侍女,包括已经不在她身边的绿阁在内,都很有个人特色。
绿阁性格沉稳,喜穿青绿色的衣裙,其他两人对颜色没什么偏爱,特点也不在衣裳上。
唯独红锦,恰如她的名字一般,穿上身的皆是一些鲜艳的颜色,又以各种红色最为常见。
姜绾松开拽着父亲衣袖的手,落在红锦那张芙蓉面上的目光微冷。
红锦不将还未及笄的姜绾看在眼里,却不知她那点心思被姜绾看了个一清二楚。
冒然闯入男主人寝室,还是在父亲衣冠不整的时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绿阁的事她不阻止,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女,父亲喜欢也就喜欢了,可现在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耍小心思,当她是死人不成。
姜绾直接发难道:“谁叫你进来的,没有主家的吩咐,谁允许你私自出入里屋,你的规矩怎么学的。”
说着转头看向姜静行,说道:“父亲身边的侍女,竟还不如外院打扫亭阶的丫鬟,一会儿我去说给姑姑听,再选几个细心懂事的来。”
姜静行没说话,只皱眉看向红锦。
红锦听出姜绾语气中的不善,心里一惊,转而又变为不满。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位大小姐多管闲事,国公都没怪罪,反倒先被一个小丫头训了。
不过她面上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主院的规矩太严,姜静行又不准人贴身伺候,以前还有个绿阁能进书房奉茶,可自从绿阁在主院住下后,姜静行身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除非她吩咐人做事,否则,其他时间侍女们都只能在屋外待着。
红锦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自信长相比绿阁出众,又温柔小意,凭什么将来要差别人一等。
王侯将相还宁有种乎呢。
姜绾话音刚落,红锦便利落地跪下请罪,略带柔媚的嗓音微颤:“之前小姐吩咐奴婢去唤大夫,奴婢不敢怠慢,心里想着大人的病痛要紧,这才带人来了,便急匆匆进来问一问,一时不差失了规矩,请大人恕罪。”
说着,微微抬头看向姜静行,目带祈求。
看着红锦这一番作态,不仅不收敛,还明目张胆地勾搭姜静行,姜绾反倒忍住了脾气。
毕竟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坏了自己在父亲面前的形象,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