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初握了握她的手腕,纤细得让他有点不满,他应了这事:“她一片忠心,倒也难得。”
遂顿,他头也没抬,话音不经意道:
“朕往日从未听你叫她姐姐。”
她和邰修容素来不亲近,让人轻而易举地看出她心底对邰家的芥蒂。
所以,时瑾初给她恩典,也只是让陈家入宫来见她,从未提及过邰家人。
邰谙窈呼吸未变,她轻颤了下杏眸,沉默了片刻,才道:
“人死如灯灭,嫔妾还能计较什么。”
时瑾初听不得她这样恹恹的语气,掐了掐她的脸:“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也该懂得逝者已逝是何意。”
邰谙窈一怔,没想到他话题跳转得这么快。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话音有不满:
“再瘦下去,就真真是弱不禁风了。”
时瑾初抬头,和她对视:“再伤心也该有个度,况且——”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敲了敲她胸口,仿佛是在让她扪心自问,她当真有那么伤心么。
邰谙窈半点不意外他的敏锐,她渐渐地红了眼眸,她偏过脸,忍不住地有些哽咽:
“嫔妾怕你们都觉得嫔妾薄情。”
她若是一点难过伤心都没有,外间关于她薄情寡义的传言恐是要甚嚣尘上了。
时瑾初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段时间对女子的作态一直保持着默认的态度,但如今四下没人,他指腹擦过女子眼角:
“情谊都是相处出来的。”
而她和邰修容才相处多久?
邰谙窈没忍住,她吸了吸鼻子:“您说话真是拐弯抹角的。”
想说他不觉得她薄情,直言就是,偏要拐着弯地叫人意会。
时瑾初收回手,有点恼她:
“闭嘴。”
邰谙窈在御前待的时间不久,扶雪去守陵一事也就此定了下来。
在扶雪出宫那日,绥锦的盯梢也终于有了结果:
“奴婢见她出宫前和珠儿见了一面。”
她口中的珠儿,也在那份名单上,而且在前排第一个。
邰谙窈也没觉得意外,她眸中闪过晦暗,话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真不叫人省心。”
绥锦皱眉道:“主子,咱们要怎么办?”
邰谙窈抬头,和铜镜中的自己对视,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让她来见我。”
合颐宫只住了邰谙窈一位主子,她想要见一个奴才,不是一件很显眼的事情。
珠儿被仪婕妤传召的时候,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扶雪才来找过她,仪婕妤就立刻要见她,两者之间真的没有联系么?
珠儿不敢抱着侥幸心理,旁边宫人推了推她:
“你还发什么愣,仪婕妤传召,你还不快去!”
珠儿回神,对着提醒她的宫人笑了一下,擦干净了手,才转身跟着来传人的宫人一起离开。
她走后,花房的人不禁嘀咕:
“当初邰修容还是良妃时,就养了一闲庭的花,珠儿手艺好,常是能得到赏赐。”
后来邰修容渐渐失宠,没精力再折腾这些,花房也很久没得过赏赐了,没想到邰修容去了后,仪婕妤也有了养花的心思。
旁人也感慨:“所以说,还是得有门手艺在身上,不然今日得赏赐不就是咱们了么。”
珠儿到了闻乐苑后,也的确去看了闲庭的花,邰谙窈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闲庭内只有住进来时就有的一簇芍药罢了。
珠儿和她都心知肚明,看花只是个借口罢了。
珠儿进殿回话的时候,秋鸣下去奉茶,很快,殿内只剩下主仆三人。
珠儿心惊胆战地埋着头,殿内越安静,她一颗心提得越高。
许久,殿内才响起邰谙窈的声音,只听她不轻不重道:
“人都说,一仆不侍二主,珠儿觉得呢?”
邰修容死后将名单给了她,那这些便都是她的人,包括珠儿在内。
她厌恶有人和她搞一出人在曹营心在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