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越想越郁结,心口好似堵着块巨石,如何也化不开去。
为什么坚持要火毒?因为这该死的车驾方寸之地,抬眼是他,闭眼是他。早先的在旦吉城里看到这辆车,赵诩就恨的牙痒。你道日日耳鬓厮磨多逍遥的日子,却不知此后相忘于江湖会是多困苦的局。
罪己诏还未现世,所以赵诩是耀国养的一只猎狼。罪己诏一旦现世,他赵诩就将是耀皇眼中钉。
到时候北疆烽烟一起,难说华伏熨会不会杀质祭旗,血染毕国河山。
就是现在放不下情深,也不想这般被局势牵着走,寒冰蛊毒一旦毒发,他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火毒虽然疼,疼至少使人清醒,无论如何,不想走到最后一步。
一场悲欢,两处凄凉。
里县沙尘重,土墙砖瓦房屋才跑进视线,吹疼眼的沙子就沙沙的乱窜乱飞舞,华伏熨和一众罗刹下马而行,往县中走去。
县城内竟然一个活人也无,只有嘘嘘风声裹着散沙在眼前肆虐。
华伏熨领着马队一路向内走,才刚走到县门牌坊处,忽见前头七八个灰衣人罗列开来,阵势都已经摆好了,就等众罗刹冲过来厮杀。
华伏熨倒没有上来就动手,站着瞧了两眼,对着灰衣人说道:“这是恭候本王大驾的礼数么?”
灰衣人中的头目朗声说道:“殿下海涵,属下奉命坚守此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华伏熨闻言一哂,说道:“谁是闲杂人等?”
话落,“沧浪”一声,华伏熨身后罗刹齐刷刷亮出了寒刃,就着呼呼的沙尘,局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住手!”远处一声高喊,后头马蹄嘚嘚疾行而来一人,白衣白马,手抱一箱子,面上笑意不减,朗声道:“五弟!别来无恙!”
华伏熨依旧老神在在的站在踏雪边:“三哥,什么风能把你吹来这里吃沙子。”
华伏荥笑着来到近前,下了马,示意身后众人卸下防备,然后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说道:“我知道你来就为一事,今日我也跟你明说,你要的东西,就在这个箱子里。”
华伏熨看了一眼箱子,挺大,可以装个奶娃儿进去的样子,但看重量兴许很轻,华伏荥放下的时候,声音不大。
他收了目光,并没有上前去打开箱子,只是问道:“三哥,你怎知道我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华伏荥凤眼一挑,肆虐的沙尘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但依旧言笑晏晏的说道:“我知你查了许久,他陈家有没有这样一个养马人,自不必多说。”
华伏熨干脆整了个抱胸的姿势,闲闲的问道:“有个养马人又如何,三哥对这些下人还这么体贴,专程来这沙子城里接人吗?”
华伏荥笑意更深,干脆直接说道:“那养马人的哥哥,在禁宫大火的时候,偷了点东西出来,你应该挺感兴趣的。”
华伏熨又看了一眼那箱子,箱子的确是耀皇宫里的波罗红漆木,漆色因是旧了,已显出暗沉沉的褐红色,华伏熨收回目光,转眼对着华伏荥道:“哦?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记录了当年我们俩母妃的一些内务事情,五弟不想打开看看吗?”
华伏熨犹豫了一下,答案就在箱子里。他抬脚走了两步,离箱子近了些,却见箱子上忽站了一只脚。
华伏荥抬脚踩住了箱子盖,面色忽然收了笑,严肃问道:“五弟,你可想好了,开了这箱子,再没有我大耀亲王临朝之象。”
开了这个箱子,妃子淫|乱就有可能坐实,温王和贤王的地位就有变化,也许转眼他们之中就有人成为外戚,变成笑柄。
华伏熨不再走,而是抬头盯着华伏荥,脸上少有的踌躇。
华伏荥倒是继续淡笑了一瞬,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为你母妃证清白,但你母妃的清白却可能毁了很多东西,打开之前,先想好。”
温王把踩着的脚收了回去,里县的沙尘再次呼呼席卷而来,把人的眼都吹的睁不开了。
华伏熨一直没有动,众人跟着伫立在这处广场,两方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