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粤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灰色的软皮本,夹在数学课本里。他好奇的摊开,一页页翻开来,一整本的手抄情诗。第一页就是木心《五岛晚邮》中的情诗句子: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
如今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又不知你在何处。
张粤西怪叫着念出声音,道:“陈絮,你快看这是什么!”
陈絮下意识的觉得不妥,抬眼去看谢尧亭。他皱皱眉,低声解围,“这应该是邈邈的作文摘抄本。快收起来吧。”
还是晚了一步。
江思邈回来了,登时脸色通红,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来抢走本子,攥紧拳头吼道:“你特么的……乱翻什么!”
张粤西被推的一个趔趄,一腔年少轻狂无处宣泄,呵呵两声,取笑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情书吗,人就在这坐着呢,你倒是给她看啊。”
他的目光盘桓在默不作声的陈絮身上。
江思邈看一眼似乎永远云淡风轻的谢尧亭,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来,神色反而坦然了,直接赌气似的承认:“就是要送给陈絮的。”
陈絮无言以对。
见他这样,张粤西知道真把人惹生气了,耷拉着脑袋,彻底蔫儿了。
半晌,谢尧亭点点头,说:“……哦。”
江思邈眼角通红,声音充满怨怼,“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
陈絮坐立不安,依旧没说话。
江思邈自顾自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你不是也喜欢……”
谢尧亭难得抬高声音,不满的制止道:“邈邈——”
他叹口气,从位子上站起来,收拾残局,“很晚了。你们都赶紧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罪魁祸首张粤西正不知道怎么收场,此刻正巴不得赶紧开溜。陈絮也跟着站了起来,谢尧亭看着她脸上惶然的神色,安抚似的勾着唇角轻轻笑了下。
江思邈依旧坐在位置上不肯动弹。
谢尧亭无奈,低声劝一句:“邈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暮春的夜,都市的天空是一场灯的盛宴。大厦的窗口流落出的稠密光屑,仿佛是从流水线生产,在天际与星辰融汇,繁华与虚幻交叠。
江思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两个人在露天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路灯昏黄,江思邈递给谢尧亭一支,熟练的滑燃打火机,先后点燃了烟卷。他噙在唇边,重重吸了一口,烟草中尼古丁那种奇异的味道让他的情绪稍微舒缓了点。
谢尧亭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江思邈哼了一声,“只有我爸妈才会以为我是个完全按照他们既定路线行驶,永远不会脱轨的列车。”
谢尧亭挑了挑眉,“他们安排的不好吗?”
江思邈抽烟,不肯说话。
“快高考了,考完就要填报志愿。你……不想学医科,对吗?”他换了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