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打电话。隔几个号码,我就打一次那个座机,一直无人接听。
打电话的间隙,雷警官的电话打进来,说有急事,请我们马上去派出所找他。
我和董佳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派出所。
雷警官办公室的门关着。董佳世在前面敲门。
“请进。”
我们推门进去。
屋子里飘荡着廉价的香水味儿。雷警官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我们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年轻女人迅速地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暧昧。
“你们先坐一会儿。”他对我们说。
我们坐到沙发上。他继续和那个年轻女人说话。
“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们会立刻开始调查。如果你有什么新消息,或者又想到了什么,也马上告诉我们。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雷警官把写了自己电话的字条递给那个年轻女人。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年轻女人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也说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只是这次时间长了点。”
“是。以前最多也就两天。”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尽力调查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
雷警官把她送出办公室。
“也是来报失踪的?”关上门之后,董佳世问。
“她的室友失踪了。8月2号夜里出去的,至今还没回来。”雷警官走回到办公桌后面,但没坐下,“我估计没什么事,她自己会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她们是小姐。我一看就能看出来。以前小姐来报失踪的,基本都自己回来了。”他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说,“其中有一个案子印象特深,也是室友来报案,失踪六天了。我们开始调查,结果跟我们想的一样,跟客户去外地了。手机丢了,所以联系不上了。最有意思的是客户是两个记者,她跟着去采访了。”
整理好文件他才坐下来。
“我就直接说了吧。”他看看我,又看看董佳世,“许平生死了。”
我的第一感觉是喜悦,转而是震惊,脑袋里面轰轰直响,好像头盖骨正在坍塌。
“怎么死的?”我问。
“被人杀了。”
“确定是他?”董佳世问。
“确定,尸体已经找到了,已经确认了,就是他。”
“怎么找到的?”董佳世继续问。
“今天上午,一个男人去自己家的麦田里干活,看见田边有一块地好像是新土,因为好奇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有两根手指头从地里伸了出来,他吓坏了,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他怎么死的?”我问。
“身上有两处伤痕,头部有一处伤口,脖子上有掐痕。初步推测是打晕之后掐死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个小时。具体死因和准确的死亡时间还要等尸检报告。”
许平生伙同另一个人勒索了佳萌,他的同伙昨天还在自动提款机取了钱,而他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这意味着什么呢?他的同伙杀了他,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会有人用许平生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因为那根本不会暴露打电话的人,至少无法通过手机号码直接找到他。还有,之所以会等到早上才给我打电话,因为一整夜他都在忙着处理许平生的尸体。就是这么回事儿。一定是这么回事儿,是许平生的同伙杀了许平生。为什么要杀他?他又会怎么对待佳萌呢?
“佳萌呢?有消息吗?”我问。
雷警官摇摇头。
“他的同伙呢,有线索了吗?”我追问。
“还没有。我们怀疑他的同伙就是杀他的凶手,分局的刑警已经介入调查了。”
“也就是说佳萌很可能正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们三个人同时陷入了真空般的沉默。
3真相的一部分
从派出所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努力把思绪集中在一件事情上,赶紧回家,继续打电话,找到许平生的同伙,救出佳萌。我不敢思考,不敢和董佳世交流看法,我害怕想到那个问题:许平生死了,佳萌还活着吗?
董佳世也一直没有说话。汽车开得飞快,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我的眼睑外面急速地向后倒去。
回到家里,我坐到电脑前,拿出手机,准备继续打电话。董佳世却伸手合上了电脑。
我诧异地看他。他站在茶几的另一边,冷静又痛苦地望着我。
“我有事情告诉你。”他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
“比找到许平生的同伙还重要?”我不服气地问。
“对。”
“我不明白。”
“真相的一部分。”
“真相的一部分?”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更糊涂了。
“你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了,如果还有问题,再一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