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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喝水吗?”
“喝。”嘴里依旧很干。
她又给我喝了两口水,然后把水杯送回厨房,又在各个房间巡视了一圈。
“你在找什么?”
“不找什么。”
“你没有权利乱动我们的东西。”
“我知道,我没动,就是看看。”
“你为什么不敢放开我呢?”
“不为什么。我已经看过了,你不可能找到什么东西来弄断绳子。劝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等着你朋友来解救你吧。别乱动了,省点力气。”
她走向门口,走出我的视线。
“你打算怎么对付辛玉麟?”
“谁说我要对付他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劝你别再这么暴力了。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伤害的都是你自己。”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婆婆妈妈的,特别讨厌。”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热风吹进来。“再见。”她说。接着是“砰”的一声,风没了。房间里一片死寂。
我想如果能站起来,进入厨房,也许就能拿到一把刀割断绑着我的绳子。
我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姿势,跪着,靠着,寻找支点,胳膊肘,脑袋,膝盖,能使上劲儿的地方都用到了,最后,右胳膊抽筋儿了,太阳穴疼得要炸开一样,地板上全是我的汗渍,我还是没能站起来。
我又想不管怎么样,先进入厨房再说,厨房里可以弄断绳子的工具很多。
忍着胳膊抽筋儿的疼痛,费了一番力气,我成功滚进了厨房。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做饭,碗盘水杯全部在碗橱里,碗橱设计在上面,够不到,也就无法打破一个碗或者水杯来制造割绳子的利器,这也是张君雅拿走水杯的原因。“混蛋!”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刀在刀架上,摆得太深,也够不到。我试着用脚打开煤气,想用火烧断绳子。试了几次之后才想起来,煤气的总阀是关着的,而且我的脚根本也碰不到打火的开关。厨房很热,我又滚回客厅。
我精疲力竭地躺在地板上,想到此刻佳萌很可能也被绑着,被藏在城市的某处,遭受着比我更多的委屈和痛苦,心一下子裂成了两半,一半困在我的身体里,一半飞进她的胸膛。两者之间的血管和肉筋藕断丝连,像电线一样拉伸在城市的上空,在烈日的炙烤下滴着血水,滋滋滋地冒着热气。我感觉如此之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死亡,不是具体的谁的死,而是模糊的,如一团红雾,蹲在天边,伺机而动。
12点21分,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谁啊?”我还是对佳萌能够自己回来这一点心存侥幸。
“我。”是董佳世的声音,“你在哪呢?”
“客厅。”
看见我躺在地上,他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一边帮我解绳子,一边问。
“给我喝点水。”
我的身体僵成了一块,嗓子冒着干烟。他扶着我斜躺到沙发上,又去帮我倒了一杯水。我一口气喝下半杯。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有事,赶紧就回来了。”
“帮我按按肩膀,一直抽筋儿,疼死了。”
他帮我按摩的时候,我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
“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不用,以后再说。你那边有新线索吗?”
“公司里算是有些线索。他刚刚跳到这家快递公司还不到一个月,之前在另一家快递公司,也是做快递员。他的同事说,他一直在向其他快递员打听我姐的名字,他知道我姐在经营淘宝店,号称自己是她的朋友。”
“这么说他做快递员就是为了找到佳萌?”
“应该是的。”
“他是有预谋的。”
“没错。”
为什么他要绞尽脑汁去做坏事儿呢?真恨不得马上就能抓住他,挖出他的心肝脾肺肾,全部放到榨汁机里,把里面的毒液榨个干干净净。
“有他同伙的线索吗?”
“没有。”
“他家里呢?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邻居说从来没看见有其他人去他家。”
“只剩下通话记录了。”
“我想过了,除了一个一个打过去,没有其他办法。”
“打过去之后我们说什么?”
“就说找许平生吧,然后就看他们的反应了。我大概算了一下,总共有七百多个号码,去掉重复的,大概有二三百个吧。我是这么想的,关机的最可疑,还有就是通话次数比较多的,女的基本可以排除了。座机的可能性也比较小,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先冲了澡,他叫了外卖,然后便开始打电话,从通话记录上的最后一个号码依次向前打。我们准备了几张白纸,用来记录打过的号码,同时注明性别,号码每重复出现一次就在后面打一个小对号。我遇到一个上海本地的座机号码,没人接听。打完几通电话之后,又打那个座机号码,还是没人接听。在外卖送到之前,只遇到这么一个可疑的号码。吃完饭,又接着打。有一个广东的座机号码,我们猜是许平生家里的电话。董佳世打过去一问,果然是,接电话的是许平生的妈妈。他假装是许平生的朋友和他妈妈聊了一会儿。
“他妈说他爸在3月份的时候去世了,给他爸办完丧事,他就来了上海。他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上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他已经半个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董佳世简单说了说他们聊天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