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乡绅,庄际昌庄老爷。”
介绍王三位受采访嘉宾,听着报道的众百姓全都肃然起敬。
黄凤翔,泉州城里最有名的帝师,几年前万历皇帝想请黄凤翔重新出山,黄凤翔执意不肯,那从京城出来的大太监奉仪仗到黄老尚书家门口相请的场面迄今还被泉州百姓津津乐道。
俞大猷就更不用说了,福建百姓心中神将一般的人物,虽然许多人没听过俞咨皋的名字,但只要知道他是俞大猷的儿子,百姓天然就觉得信任。
至于庄际昌,也是泉州城里有名的才子,并且家世显赫。
百姓都有慕强心理,听说是王文龙所记载的这四个人互相聊天的内容,顿时都有想一听的欲望。
那念活报的先生显然也是就这一篇文章专门做过准备的,他一开口直接学出了四个不同的音色,仿佛是广播剧一样,让人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个人在说话。
“建阳先生:庄朋友,你家在泉州开有买卖,对于近日泉州海商罢市的风波如何看?”
庄际昌说道:“我以为这泉州海商罢市虽然干犯条例,但也是无奈之举,督税司的税监们从两个月前开始就经常骚扰海商,还查扣了不少海商的船只,最严的时候,港口上的海商小船被他们查了一半,几乎每一条船都要交银子才能过关。就比如我家供货的几个商户,都交了至少十几两的银子多者甚有五六十两的。”
王文龙又问俞咨皋:“这一次月港市舶司的税监们查税动用了督税太监的缇骑,这事情似乎于理不合,俞将军是咱们福建的参将,可否说说详细情形?”
俞咨皋是靠父亲俞大猷的功绩当上的荫官,作为将门之后他本来对于梁永这些太监就不怎么害怕。更何况他还是沈有容的老下属,和王文龙关系不错,此时直接帮着王文龙说话。
“督税太监虽然有权配缇骑,但按照朝廷法度,缇骑只不过是作为仪仗护卫之用,本无拿人的道理。何况上船去抓人、市面之上弹押,这些本都该是衙役班头甚至卫所才有的职权。”
王文龙又问:“如此说来,这些督税司的缇骑在市面上执法,打伤人命,于法理上是不合的?”
俞咨皋:“缇骑不是官身亦不是吏员,没有拿着朝廷的批条,如何能够在市面上抓人?即使说他们是衙门的二班,平白无故也没权利在市面上走马持械的。便如卫所兵换防入城之时,亦不能拿着军械在市面上招摇。”
王文龙帮着总结说道:“所以这些督税司的缇骑,其实没有权力在泉州市面上如此行为。”
“道理之上该是如此,”俞咨皋说,“不过实际执行时总要尊敬內监。”
王文龙又问:“黄老尚书如何看?”
黄凤翔曾经身为万历皇帝的老师,一辈子都在清流官系统之中打转,最是心直口快。
而且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孩子也因为他的成就而置下好大家业,但是黄凤翔自己却是出自穷苦人家,并不把自己当做世家看。黄凤翔来接受王文龙的采访,都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如果让他儿子知道肯定要拦他,不让他出去乱说话,他儿子说不定还是支持禁海的世家子弟。
黄凤翔开口也不怕得罪人,直接道:“太监之所以敢跋扈就是仗着地方官不敢得罪他。于法理上,月港督税太监不过一个差遣,梁永的本官不到五品,有何权利如开衙建府一般使唤兵丁?更何况他还驱使着一帮陕西骑兵,这些个缇骑明明是陕西军户,又无调防的文书,怎么来到的福建?要说起来这些缇骑个个都是逃户,不被官上拿了这也就是泉州知府骨气软,按着黄甲法这群人还敢在城里走马?都该拿到牢里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