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你赶紧娶了她,才把银辔拴牢。现在就算你和文恪联手,也是无力回天了。”见我耷拉着头不应,他道:“怎么?终于后悔了?”
我道:“我……”
直到尾音拖得气绝,也没想好怎么答。
那天英晓露把那块蜂窝煤对着自己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其实不是她。
我想的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暑假。
当年我闲的蛋疼,带着我妹烧落叶烘土豆,眼见火势不受控制,整堆叶子都烧了起来,我脑子一个短路跳进去踩,给火燎了小腿。
真太特么疼了。
虽说当着我妹的面,我还是忍不住号哭了一路去找妈妈。
我不过给烧伤了指头长的一块,就够整个童年加青春期都长教训,打死也不玩火了。
英晓露要是把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该有多疼?
见我一句话在嘴里绊来绊去,说不出来,沈识微无可奈何地笑了:“看来还是不后悔。要是后悔了,也不是秦师兄你了。”
我忙岔开话题:“你来干什么?”
沈识微道:“生气。”
我一愣,抬头看他,见他一脸波澜不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识微道:“我不能生气?”
说着微微一笑。却忽而踹在八仙桌上,把那铁一样重的红木桌子踹得吱吱滑出半丈远。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胆战心惊。见他霍然站起,也跟着跳起来,后撤半步扎稳下盘。但旋即又撤了防,他今天要是想揍我,我还手就太不是男人了。
但沈识微没打算动手,反在房里踱步,一样样摸过那些给我和我的新娘子备下的东西。
他道:“我知道你是怎么一夕之间就和阿峥他们反目的了。秦湛,这不像你做得出来的事情。”
阿峥这名字就如芒刺在背,薛鲲临死前苦苦求我别害他。
我道:“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要怪我就怪吧。”
连我都恨我自己。
“怪你?”他拖着步子走到床边,摩挲着百子帐:“为什么要怪你?我恼恨的是为什么你我被逼到这份上。”
沈识微把百子帐上的光屁股小孩捏成一团肥白的怪物:“没错,欲成大事,动心忍性。但这么多身不由己,这么多无可奈何,凭什么我只能受着?”
他转过身来,鸾被的红光倒映在他脸上,映出一丝狰狞:“凭什么薛鲲要死不瞑目?凭什么你要自污求存?”锦帛被他拽住,连带床架也发出咬牙切齿般的吱嘎声:“凭什么我就要看着你娶英晓露?”
裂帛声响,他手里那白胖小孩终于一分为二,沈识微恶狠狠道:“我不甘心,你甘不甘心?”
谁特么甘心?!
我咬住了后槽牙,千万小火星在我肺腑里滚溅,溅到脸上,却烫出我一个笑来。
我走到他身边,一手抄他腿弯,一手搂他肩膀,把他横抱起来。
沈识微一脸惊诧,但不等他挣扎,我已经把他轰的一声丢在床上,再合身压了上去。
今日英家撒帐的果子花钿四下乱滚,雨一般打落在地上。
我道:“去他妈的!谁要娶英晓露?我要娶你!今天咱们就先洞房!”
沈识微的眼睛先笑了。
笑意从诧异与忿恚里一骑杀出,终于牵动了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