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五里墩大营,中军大帐。
右军元帅张旦正拿着王上说手书的密信揽目而阅。
这是张冲第一次给张旦写信,在信中张冲以兄长的口吻讲述了如今北伐面临的危局。他很坦诚的告诉张旦,如今大本营这里依旧在抢建浮桥,但浮桥所作的桥基必须得用巨舟,不然南岸的骑军是过不了滹沱水的。
而骑军过不了滹沱水,那援军即便过河也是抗不住幽州突骑的攻击的。在这片一望无尽的河北平原,只有骑军才能抗衡骑军。
但张冲又告诉他,张旦所处的五里墩大营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在北岸站稳,这浮桥才能建起来。
所以张冲很是动情,没有以泰平国之主去命令张旦必须要守住,而是以兄长的情感来陈述自己的想法。
张冲在这封书信之尾,附了一句小诗:
“想当年林中义,只一心图存身。遍见徒黔啼饥迫,肇大志于泰山。四五载寒暑去,点污泥筑新观。如今虎贲入幽燕,江山为谁平安。”
张旦默默念着这首小诗,口中念着那句“江山为谁平安”,心情再一次波澜。
是啊,他张旦不过就是一大桑里的无知稚子,现在却能投身于这般波澜壮阔的事业当中。
为天地立德,为生民立命的豪情壮志充沛胸间。
他停着结阵,那些燕兵就在外围抛射,甚至远远缒着。他要是带兵前进,那些燕兵又会突然冒出从后方抄击自己的尾部。
而看着下面的惨剧,潘璋牙龈都咬碎了,但他还是不能下令出击。
彼时,潘璋部正在前出此地抢割夏粟,直接就遇上了游弋到此处的公孙瓒之弟公孙越。
在第一次进攻三河亭失利后,附近的土豪乡曲实力大耗。而没有了这些炮灰兵攻砦,公孙瓒是不会舍得用骑兵攻砦的。
虽然他不知道泰山军是如何做到的,但并不妨碍他后面的谨慎用兵。
他们每每以五十或百人为队,以当地的土豪乡卒为向导,反复袭击泰山军的割粟小队。
公孙瓒在领会了卢植的心思后,将所部四千骑分为八部,每部五百骑,然后另各部四处游弋出击。此外,公孙瓒又通饬新市、毋极一带的军吏,拨队出城督民抢割夏粟,不能为泰山贼所得。
张旦将这封珍贵的书信小心折好,就贴胸放好。随后就在想后面的防御,看还有哪些漏洞没有想到的。
陡然感受地面晃动,然后就听到西北方向有马腾声急,当时就喊:
也是见前线进展的这么顺利,卢植终于下定决心带着镇北军团主力从下曲阳南下。
志得意满的公孙瓒并不就此收手,他将大部分夏粟运输至鲜虞亭附近的新市县,然后汇聚全军四千骑,和当地土豪乡曲千人,对三河亭发动进攻。
之前他带着所部四百兵去野外割粟,满载而归的时候就遇到了候着的五十名燕骑。
显然公孙瓒也发现了三河亭地理位置的紧要。此亭就处在官道边,不拔掉此砦,后面燕兵南下,他们的补给线就要暴露在泰山军的兵锋下。
……
后面吕翔恼了,直接邀请对面玩致师,也就是阵前单挑。而这种略微滑稽的要求,对面也同意了。
而那边公孙瓒被先后打没了两百多骑后,也开始谨慎起来。
但公孙越只是回了句:
“吃泰山贼的粟还不该死吗?”
他们说自己就是附近的流民,就是为了一口粟才来帮忙卖点力气的。希望燕兵们不要杀他们。
而泰山军为了加紧抢割,于是与公孙瓒部战于滋水北岸的鲜虞亭。
最后就是这个姓潘的贼将作为泰山贼的先锋,击溃了他,使得他公孙越只能狼狈而逃。
于是二十多名手无寸铁的流民被燕兵屠戮一空,首级也被他们砍下别在了马首上。
面对燕兵倾巢而出,第一次独当一面的毛绍就显示出难得的统御之能。他沉着冷静,毫不畏惧燕军兵锋,不仅击退本地乡曲的进攻,还数次缒壁夜袭亭外的燕军马场。
吕翔挺傲的,不然也不会和董访争气,但有一说一,他这份武勇也配得上他这份傲气。
吕翔忍着疼,然后如奔马一般撞翻了鲜卑人的战马。那鲜卑人没想到自己连珠箭竟然会被那汉人躲开,就愣着了,然后直接连人带马被吕翔摁翻在地。
说完,潘璋一把拉起一个还发愣的,大脚丫子狂甩,向着二里外的鲜虞亭狂奔!
而在亭社上的守卒也看到了远处奔来的敌骑,忙敲响了警楼上的警备钟,于是附近的泰山军纷纷丢下手中的夏粟,飞奔回亭部,准备抵御来犯之敌。
而且此战还缴获了近十万石新粟,大大缓解了镇北军团的粮秣压力。
不仅如此,公孙瓒还利于他的分合之兵以及机动能力,在附近土豪的导引下,潜烧泰山军的屯粮点。
这么精湛的骑兵队伍,吕翔只在突骑军的上五军见过。
卢植老匹夫兵多将广又如何?照样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我张旦能赢你一次,就能再赢第二次。
他自己安危是小,但要是使得后面三河亭的守御崩溃,他就百死莫赎了。
吕翔只看见了前面两箭,所以先是拿大楯挡住第一箭,然后侧身转到一边躲开第二箭,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火辣辣的疼从肩膀传来。
公孙瓒的手段狠厉而有效。
潘璋也恨自己大意。
鲜虞亭是春秋时期狄人所建的鲜虞国的都邑,此地处在滋水北岸台地上,土壤肥沃,是冯巡屯垦的一处重地。
在田垄的外围,有一队牛车,正是负责将割好的粟禾装运回亭的。因为他们距离亭部最远,车上的货物又重,很快就被燕兵给围住了。
幽燕镇北军在觉察到泰山军抢割夏粟的企图后,立即采取行动,遣骑都尉公孙瓒将骑四千狂飙南下,打算以攻为护,以护为防,破坏泰山军抢割计划。
而现在呢?自己因小失大,被困在鲜虞亭了。
汉军虽只有百骑,但一旦冲锋起来依然声势浩大,这就直接惊到了正在抢割夏粟的潘璋。
他公孙越的武勋就因此人而蒙羞!
所以,即便当时公孙越手上只有百骑不到,但依旧对潘璋发动了进攻,誓要报昔日之辱。
公孙越打眼一看那不远处亭部上飘曳的“潘”字旗,当时眼睛就红了。
于是,公孙瓒稍稍整理了一番这段时间的战果,就发给了在下曲阳的卢植一份非常漂亮的军报。
此战为镇北军团南下首胜,其对士气的提振当然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