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松快地站起来,“我是说,你我感同身受,所以自然会将这事放在心上。不过章海那里也有人情要走,所以只好在时间上调整一二,也不难吧?”
衡沚捏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来回转着,难辨情绪,点了点头。
所以她千方百计想要知道尤潼的事,包括对以谋反为己任的邶堂表现出刨根问底的兴趣,都是为了知道母亲自刎的真相。
而她怀疑的指向,便是稳坐大宝的新帝。
“好啦,我去后院等秦熙,你安安分分把药喝掉,再把这碟红枣酥全吃了。”阿姀仿佛个严肃的大夫似的,挨个吩咐好。
衡沚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
天气和暖,如今门帐也已拆卸掉。只剩头顶围挡的垂帘晃悠着,是有人方才离去的证据。
不由自主的轻叹,比面前杯中热汤的蒸腾,更加悄无声息。
近日阿姀的体能,已经被秦熙磨练得卓有成效了。
再围着院中跑,一个时辰下来也只是稍稍喘气,不会肺腑灼痛了。
“可以啊新夫人,你这下盘确实比前些天稳多了。”秦熙跟着一起扎着马步,赞誉着,“孺子可教,一定是严格照我说的调息来着。”
“那是自然。”阿姀洋洋一笑,关系熟络起来也不再拘束,“今日学些什么?”
虽然较为扎实的功夫,如今还不到上手的时机。可一些花架子,秦熙觉得倒是可以耍起来了。
“挽刀花吧,新夫人喜欢吗?”
秦熙身着圆领长袍,高高束着马尾,看起来英气不凡,像是初夏开的石榴花。
阿姀与她身量相当,只是同样款式的衣服,就比不过秦熙英气了。
长剑一柄在手,轻易脱了鞘,自然地在手教反转,挽成了快速翻飞的花样来。
秦熙一边舞,一边提道,“对了,不知新夫人有没有听说,那褚府管家相好的在公堂大牢里关了几天,一见到魏虢晖也进去了,嚷嚷着要招供呢!”
“啊?”阿姀在脑中迅速消化了一下秦熙的话,确道,“你说如醉?要招供?她不是不知道贺管家的事吗?”
“那就不知道喽。”秦熙撇撇嘴,收回剑,“不过你若是想知道,也简单得很。”
衡沚?那直接去问不就行了。
秦熙赶忙拉住她,像真怕阿姀走了似的,不再卖关子,“是褚晴方,这事现在她最了解这件事,听说已经待在大牢里陪着审讯好几天了。”
离开了私宅之后,褚晴方原来就去做了这些事吗?
想着她从前不通世事的那种迟钝,阿姀心中不免沉了沉。
看来,还得去看看褚晴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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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文武双全剑指沈琢那半吊子,指日可待
立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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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来了?”
穿着麻布孝衣的褚晴方独自跪在灵堂,平静地问。
这些日子来吊唁母亲的人不少,却很难有几个是真正看到真心的。
上午时长史夫人安氏来了一趟,没说什么话,眉宇间却看得出愁绪与惋惜,这已经是褚晴方最大的慰藉了。
总比惺惺作态地哭一番,又镇定自若地走好些。
“回小姐,是召侯夫人与刺史长女秦小姐。”褚晴方的侍女青荇轻声回道。
自从贺涌死后,家中忽然散了起来,根本无人能主事。一直陪伴母亲的姑姑,早些日子让她打发回老家探亲去了,父亲也无近旁随侍。
只有青荇一人顶在前厅灵堂,还要去厨房照管府中上下饮食,奉给吊唁宾客茶水,累得些许憔悴。
人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
褚晴方从私宅回家的那一日,站在府门,看着茫茫细雨中熟悉又陌生的牌匾,恍如昨日。
一连几日,她都没有见到父亲褚惠的面。据说他悲痛难忍,一病不起,将自己锁在了屋中。
褚晴方软着声音,去问了两次,都没听到他的只言片语。请了大夫去,只说是心结难解,无药可医。
曾经的自己,得母亲教导,父亲慈爱,是恪州清风杨柳般的贵女。而如今厅堂冷寂,母亲的棺椁静静放在白布之上,身后却无一人能给予她支撑。
“请她们进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盖,褚晴方慢慢从蒲团上起来,水米未进的眩晕顿时袭来,强行缓了缓,才能看得清眼前。
这是阿姀第二次走进参军府。
一次有所谋,一次来祭奠。
春雨中,她同衡沚伞下同行,在廊下笑与褚夫人见礼历历在目。如今重临旧地,人却已然阴阳相隔了。
“小侯夫人?看什么呢。”秦熙伸手,在阿姀眼前晃了晃,问道。
放空的视线收回来,轻轻叹了叹,“没什么,走吧。”
褚夫人的院前,挂上了压抑人心的白绸,风中两盏伶仃的纸灯晃啊晃,如人生之际遇,万般不得愿。
褚晴方站在那些东西之后,单薄的身体撑不起宽大丧服,人也瘦了一圈,双眼红肿着。
她无言地行了礼,引两人走进灵堂。
三炷香持在手,静静等着燃起来,阿姀周全地跪在蒲团前,全了叩礼。
死者为大,对于阿姀来说,更是不能再清楚的道理。
仅与褚夫人有过的交集里,说不上多么亲近,她对女儿的疼爱却让阿姀全然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