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沈雪迟就是受不了春归撒娇这一套。春归生日的前一天,他蜷缩在自己的小被窝里,他不喜欢阳光,发病后尤是如此,可就算男人强行拉开窗帘,他也只会轻颤一下,然后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钻进沈雪迟的怀里躲着。
春归说:“沈雪迟,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可以松开一天手铐吗?我会很乖的。”
父母去世后春归不再习惯过生日,可和沈雪迟在一起的每一年,他的阳历和阴历生日都没有被落下,偶尔还会有惊喜生日弹出,比如“今天是新的一天,同样是你生日的证明”。
沈雪迟并不舍得将人整日铐在床上,可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这朵花的思想。
或许是他根本无法拒绝春归的请求,或许是他太久没经受春归的撒娇。
总之,他解开了。
沈氏持续三年的财产纷争,一步步除掉自己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就连母亲都因害怕他逃到国外去。他没有后悔。
搅得当年入局、针对沈氏不利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被对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样的人注定孤独终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没有后悔。
可解开那个布满内绒,刺绣着sxcacg、带着对方余温的手铐,却成了他付出巨大代价,此生唯一后悔的事。
明明说自己会很乖的是他,义无反顾从六楼跳下去的还是他。
春归用一次欺骗、差点死掉的结局用掉了沈雪迟仅有的善心,也丢弃了青年仅剩的自由。
可沈雪迟还有一件事情存疑。
他摘下口罩,重新关上腐朽破旧的木门,上面的门神已经褪成了很淡的一层肉粉色,他摊开手,三千万的克什米尔无烧蓝宝石胸针此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
男人的脸上极少有表情,只有在面对春归时,这座冰山才会柔和下来。
沈雪迟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淡淡地把胸针揣进兜里。和他猜测的一致,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崩坏了,或者,它被激活了。
运用脑机清除记忆不是件难事,无非是用两个重复的记忆相撞,就像消消乐那样抵消成功。
而春归来到这里,却还能记得他,只存在两种解释。
一,脑机程序植入失败了,但那样身份调换便不可能执行。
沈雪迟毫不犹豫地排除掉它,可当真正的答案呼之欲出时,男人却存疑了。
因为那样就代表……
春归在跳楼摔坏脑袋前,本就不存在有关沈雪迟的记忆。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亲自撕破安静的假象,惊得沈雪迟一激灵。他低垂着头,淡漠的眼底竟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他抓住电话的手过于用力,骨节都泛着白,心脏似被狠狠扼住那般,快令他喘不过气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