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怔了怔,回过神后便极快的弯下膝盖,同宇文哲道:“见过王爷。”
“你们的车子,给陷进去了?”宇文哲朝车轮处瞟了一眼,转身从车内寻了柄伞,撑开走到夕鸢面前,“这样耽搁着不成,我送你们回王府去。”
夕鸢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不劳王爷费心了,妾身方才已经打发人回府去了,约莫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
开玩笑,要真上了宇文哲的车,那这绯闻绝对更洗不清了。
宇文哲略薄的唇角微微勾起,身子向前微微倾来,和夕鸢间又近了些,夕鸢甚至可以看清他袖口在方才沾湿的水珠。“我已经路过此地,若要我将你放在这儿就此离去,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哪怕不论别的,你是老四的正妃,也是我的正经弟妹,如今你既然遇着了难处,我自该相帮。”
夕鸢心头有些犹豫,只是刚要开口回绝的时候,却听到身旁云谨轻轻咳嗽了两声。夕鸢侧眸一瞧,只见云谨为了替自己遮雨,将大半的伞都挡着自己,而她身上却被淋湿了大半。
这样的气候,若是让云谨替自己遮雨,她必定是不肯的。可若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到了车子出来,云谨回去也要大病。这会儿的感冒发烧都是厉害病,不像以后有先进的抗生素可以用,因为感冒就死翘翘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她心里越想越纠结,抬眸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大雨,仿佛将天地都连在了一处,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夕鸢将心一横,抿唇垂首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宇文哲心头一喜,亲自上前掀起了马车的帷帐,夕鸢头也不抬的走了进去坐下,只觉得这里头和外面真是不一样的两个天地。马车里温暖如斯,外头却已经有些寒意迫人了。
明明都入了夏,一下雨却还是这么凉……夕鸢有些担忧的了云谨的额头,看她鬓发额前仅是水珠,“一会儿回了府,赶紧让人熬一锅热热的姜汤服下,可别病了。”
云谨忙道:“奴婢没事,倒是王妃身子单薄,回去应该请一位御医来好好瞧瞧才是。”
夕鸢失笑摆手,连称不必,正在这会儿,宇文哲也进了马车中。他将帏帐放下,一双眸子落在夕鸢身上,温柔道:“四弟妹今日怎么会出府来?”
“今日是十五,正是该去寺中上香祈福的时日,母妃近日身子一直不好,便由妾身代为前来。”夕鸢将眸子垂下,尽力不去看他,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今日多谢王爷相助,只是……妾身有一事相求。”
宇文哲一时静默,而后唇角缓缓漫出一丝苦笑,只是转瞬即逝,“你可是想说,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旁人?”
夕鸢颔首,正色道:“正是如此,虽然妾身与王爷光明磊落,只是有些心思狭隘之人,却会引以为诟病,污损了王爷与妾身的清誉。所以……为人为己,妾身都希望王爷能够在今日之后就将此事忘记。”
“你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宇文哲注目她半晌,忽然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似有些感慨之意,“从前见你,虽也谨慎,却总是单纯的模样。现下这样,虽说不上好坏,但对你而言,总是有利的。”
夕鸢听他又提起从前之事,不禁偷偷瞥了云谨一眼,只见云谨却是侧倚在一旁,合着眸子,仿佛是睡了过去。
“有一件事,我还是想再问问你。”
夕鸢恐怕尴尬,不好同宇文哲四目相接,只得垂首低声道:“王爷有何话直说无妨。”
宇文哲看着面前的女子,衣襟微微沾了些水珠,下摆也打湿了些许。她的鬓发如墨一般,当真称得上绿鬓如云,哪怕是这样半低着头,也可看到她姣好的轮廓模样。宇文哲不禁想起了从前,在太后处的几次匆匆碰面,她也总是这样的含羞带怯,耳畔带着一抹淡淡胭脂般的红霞。
他轻叹了口气,温声问道:“老四他,待你当真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