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与李氏同年入府,许多年来一直受她弹压,不得翻身,如今骤然得了协理王府的权利,欢喜的竟一时不敢信了。
“这有什么的?姐姐在府中年头久了,我有许多不通的地方都要请教姐姐。”夕鸢拉着她在庭中散步,含笑温和道,“虽说李姐姐懂得更多些,只是我一来想着,她要照料郡主,二来母妃缠绵病榻,也总喜欢李姐姐在旁伺候。如此一来,实在不好再拿这些琐事去劳烦她了。”
“王妃宽厚,自然懂得体恤,妾身虽然苯,但是必当尽心辅佐王妃。”沈氏声音轻和婉约,让人听了心中十分舒坦。
夕鸢取下一朵三角梅簪在沈氏的鬓边,笑道:“姐姐的模样真美,便如这花一般娇嫩明艳。”
沈氏有些羞赧,抚了抚那花瓣道,“王妃丽色天成,哪里是咱们能够媲美的。”
“丽色天成又如何?在王府中,若没有个知心人,便是生的再怎么美艳绝伦,如往日的徐夫人那般,最后还不是一个被休弃的下场。”夕鸢蹙眉轻叹,“我这几日,想起她要害我的事,总觉得心有余悸,都是一同服侍王爷的姐妹,怎么竟能这样狠心呢?”
“其实,妾身倒是觉得,徐氏虽然子张扬,却不像那般有心计的。王妃可曾想过,是谁站在徐氏身后,指使他陷害王妃?”沈氏小心翼翼的开口,觑着夕鸢的脸色,“王妃入府前,这府中也有诸多流言,妾身怕王妃听了心里不适,便一直未曾禀告。”
夕鸢拉她到湖边倚栏处坐下,半眯着眸子,望着远处的水榭花轩,缓缓道:“我又何尝不知呢?罢了,从前总是她最得宠,如今王爷对我稍有怜惜,她心里便不舒服了。”
“妇人善妒乃是德行大亏,如今没了李氏,她又笼络了张氏在身旁,妾身想想从前之事也觉得心惊不已。”沈氏叹了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告人的恨意,“王妃有所不知,妾身从前也曾有过身孕的,那都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孩子却无端端的没有了。”
夕鸢心中一惊,忙问道:“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
“妾身到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晚喝了安胎药后,当夜便腹痛难耐,孩子便没有了。事后再查起的时候,太医只说我有孕之后,胎气一直不稳,虚亏损,那一晚又开了些窗,受了凉风侵体,孩子才没有了的。只是那会儿是酷热盛夏,夜里如何能不开窗?妾身思前想后也觉得不对,事后便命妾身身旁的婢女将那晚的药渣偷偷送出去验了验,才发现里头竟含了红花!”沈氏忆起往事,愤恨不已,手中的绢子被死死绞着,她哑了声音道,“只要有我活着一日,便不能让害了我孩子的人这样逍遥快活!”
夕鸢眉头微蹙,沉吟道:“这事过去的年头久了,如今只怕不大好查,不过……只要有心思,总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姐姐当初既然看出端倪,为何不向王爷禀报?”
沈氏哀叹道:“那会儿王爷去了滇南赈灾,数月都不在府中,更何况她有太妃撑腰,我只是个太常寺少卿的女儿,如何能够与她抗衡。我边想着,与其以卵击石,倒不如韬光养晦的,等着厚积薄发的那一日!”
夕鸢见她攥紧了拳头,眉梢眼尖都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狠意,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既有此心,与你与我,都是好事。”
既然宇文昊亲命她来办,夕鸢便也只好接手,李氏知晓此事之后,倒是并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是命人送来些补品,要夕鸢珍重身子。
那天晚上夕鸢半睡半醒间,其实是听见了宇文昊自言自语的零碎话语,她虽然听得不很真切,却也知道,宇文昊必定有什么事正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