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花厅之后,总管忽然前来,同顾承恩道,“老爷该用药了,请先挪步房罢。”
顾承恩同宇文昊笑道:“老夫近日染了些病症,需按时用药,暂且失陪片刻,王爷还请多多包涵。”
宇文昊拱手笑道:“岳父大人请。”
顾承恩前脚刚走,夕鸢便听身旁人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妹妹来日的福气若能有姐姐的一半,便心满意足了。”
“妹妹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自伤了,比起我来,妹妹必定是要后福无穷的。”夕鸢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夕鹃的手背。
夕鹃微微垂首,颇带几分羞涩之意,“妹妹如何敢跟姐姐相比,还要姐姐多多提携呢。”
夕鸢但笑不语,托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杜氏见状便道:“夕鹃今日这一身打扮倒俊俏的很,依我看如今这模样,倒不似她娘,反而同夕鸢有些像了。”又抬眸笑盈盈问宇文昊道,“王爷瞧瞧,是不是?”
宇文昊将杯中桂花酒一饮而尽,稳稳放下杯盏道:“各花入各眼,小姨容貌虽好,却与夕鸢并不很像。”
姚氏脸色刚缓了缓,杜氏又道:“这春日里就该百花齐放才热闹,虽说各花入各眼,但一种花看的久了,到底还是容易腻烦的。”
宇文昊微微一哂,“小姨鬓边的杜鹃开的极好。”
夕鹃听他赞了自己,正露出欢欣之色,却见宇文昊站起身来,亲手从花厅旁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鸢尾,簪在夕鸢发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这鸢尾多些,艳而不妖,宛若彩蝶。”
夕鸢抬眸与他相对一笑,轻抚上鬓边如蓝蝴蝶一般的鸢尾花,低头笑道,“王爷有心了。”
如斯情状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旁人不进去半分。
夕鹃又羞又恼,咬了咬嘴唇后站起身飞快道:“小女身子不适,先行回房了,告辞。”说罢站起身福了一福,带着婢女便转身而去。
夕鸢温和笑道:“妹妹也是,身子不适竟不早说,陪着咱们在这儿坐了半天,恐怕都是忍着身上的不痛快呢。三娘不过去瞧瞧么?”
张氏脸上有些讪讪的,起身也道了告辞下去,杜氏冷冷瞥了夕鸢一眼,夕鸢却笑得不慌不忙,“二娘日日在府中心,还要为姐妹们谋划打算,当真是辛苦了。”
杜氏扯了扯嘴角,皮笑不笑道:“都是应该的,大姐身子不好,我理当替她分忧。”
众人心思各异,各自想着各自的盘算,顾承恩来后,神情与先前无甚差别。众人又说了会子话,眼看着日落西斜,便也到了归期。
送别之际,夕鸢瞧着除了姚氏是真心不舍以外,其余众人都不知在打着什么龌龊心思,便是她那位父亲,又何曾真心待过她?
在上马车之际,她想回眸再瞧姚氏一眼,却不想余光扫到巷尾处一辆马车从侧门缓缓驶出。看那马车的样子,也是富贵人家所用,怎么今日有上门么?
夕鸢颇有些疑虑,只是想想又觉得与自己无甚相干,便敛了心神,进了马车中坐下。
宇文昊今日在顾府喝了许多的酒水下肚,只是神瞧着倒依旧很好,笑着同夕鸢道,“你今日回门,怎么瞧着并不十分高兴呢?”
“王爷多心了,只是大家闺秀便应喜怒不形于色,爹娘昔年教导,妾身不敢忘记。”
“哦?是么,那我问问你,你那两位姨娘,摆明了想让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宇文昊向前弹了弹身子,离她凑近少许,“她们这样的明目张胆,你心里头也不气恼么?”
夕鸢嗤笑道:“王爷摆明了没将小妹瞧入眼去,妾身以王爷的喜怒为依附,既然王爷不喜她,妾身又为何气恼?”
宇文昊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你倒是将事情看得分明,不骄不躁,很好,果真是大家气度。”
“妾身哪有什么气度呢,不过是谨记着自己的本分罢了。”夕鸢神情淡然,轻轻取下鬓边那朵鸢尾,垂眸道,“多谢王爷今日在府中同妾身夫妻恩爱,也好让妾身的娘能够心安。王爷放心,妾身必定不会胡言乱语,对旁人说起王爷与应总管之事”她话音之中又带了一丝调笑之意,提起此事便让宇文昊觉得哭笑不得。
“我与少棠本无任何事情,你可真是……”他无奈一叹,又道,“你我夫妻,本来就该举案齐眉,何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