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可不惯这么煽情,轻拍他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娶我是因为看中了我祖父和父亲吧?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非我不娶呢?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她背对他坐下来摇扇子。
韩稷凑过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把心剖给你看?”
沈雁朝他伸手:“拿来。”
韩稷顿住,“你还真想看?”
沈雁扬唇:“要不然呢?”
韩稷哼了声瞪着她:“我才没那么傻,你要是想看,不如努力活得比我久,我比你先死,到时候就随便你怎么剖。但我活着的时候我是不会剖的,我说过,得护你一辈子,既然说了,我就绝不能失信。”
沈雁心里暖暖的,却睨他:“狡猾。”
屋里静静地,有窗外玉兰花的芬香,盛世安稳下,这般耳鬓厮磨,方令人沉醉。
韩稷吃过饭,便就驾马往宫里去了。
沈雁这里高兴归高兴,但真要说从此高枕无忧却不见得。
柳亚泽这一动,把他们原先的计划都打乱了,原定于先平反再上位,韩稷的身份在赵隽登基之前亮出,无论赵隽接不接受都叫做进退得宜,可这样一来步骤都乱了,先登基再平反再坦白身份,不管怎么说,这欺君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然而陈王平反案乃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没到最后落成那刻,韩稷是不会把身份公开的,这行径虽然显得有些小人,但是事关重大,他们也不能不谨慎。一旦垮在这节骨眼上,陈王案子平不了反,那么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费了——尽管这可能性不大,但终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这就得看到时赵隽对此持什么态度了。
不过如今有了那么多人为后盾,倒也不怕输得一败涂地,所以心下倒也还是有几分底。
但因为还没与韩稷谈到这事,因而下晌觉也没睡好,不过想来他也未见十分轻松,不然的话,不会马不停蹄又赶去宫中。
眼看着太阳西斜,正准备起来看帐,外头却说兵部侍郎的夫人求见。
于是连忙迎出来。这里才到了前厅,外头又说吏部郎中的夫人和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来了,这头上了茶点,那里又说工部侍郎的夫人儿媳上门拜访,这一下晌陆陆续续,竟来了有七八拨!
且对方神态语气之恭谨比较起原先来又更甚几分,沈雁先时莫名,后来聊着聊着也嚼出味儿来了。
赵隽如今受命成了新君,不光韩家再度成为功臣宠臣,韩稷更是成为首当其冲的不二功臣,如果不是他说动赵隽,不是他设法从火场将他救出,不是他带兵从柳亚泽手下救下他,不是他带领兵马围困宫门三日,赵隽哪里会从一个待宰的废太子翻身坐上皇位?
如今朝廷里,还有哪个勋贵如韩家这般声势震天?有哪个少年臣子有韩稷这般威风八面?
而进府来的这些女眷,几乎个个都是原先曾与柳亚泽或是楚王郑王他们有过牵连的,现如今内阁勋贵打成一片,这些人自然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前途,然而想在阁老们和韩家父子面前讨个好找不到机会,于是只好把主意打到她这里来了。
心里一亮敞,应对起来就自如了,总之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朝堂事。
但这些命妇们也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沈雁不给她们机会,这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得沈雁偶尔也会陪太夫人进寺烧香,却也务自热情地跟沈雁约好了同去进香的日子。
沈雁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吃香。
夜里韩稷回来,不免提起。韩稷躺在床上道:“新君上台也不可能把旧臣全盘洗清,这些事你比我有主意,不必跟我说。”说完他又一骨碌爬起:“不过我估计,往后你这些应酬是少不了了,这么说来我真得给你配几名护卫了。”
沈雁道:“咱们在韩家还不知能住多久呢,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韩稷听他这么说,倒是也点头静默下来。诚然他是赵隽上位的第一功臣,可是至今为止他身为陈王之子的事实还未曾公布,如今满天下除了几位国公府知道他的身世外,元老们尤其是赵隽并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态度还不知道。
虽说事到如今他已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危险,即使有人觉得意外,也没有理由会去伤他性命——赵隽得全靠几家国公府、元老还有沈家相帮开创新的局面,他若还像承庆帝那般刚愎自用,大周就真的只有完蛋这条路了。而只要沈家和几家国公府屹立不倒,她和韩稷就绝不会落到如从前一般的困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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