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上面掠过一道不自然的流光:“但是这并不是我做的,这是卓娅遗留的‘循环’。如果你对此怀有源自道德心的抵触,也应该是针对祂,而不是我。”
艾丝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那座巢穴里蹲着的乌鸦难道不是你的分身?”
“是啊。”
“那你又在说些什么?不要搞得自己好像个受害者一样,这不是卓娅独自能做出来的事情。”
更别提我已经知道你没有道德心这种东西了。艾丝特在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直接说出口。她深知自己仍然处在劣势,至少不该在表面上跟阿蒙撕破脸。
阿蒙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我只是在帮助你认清现实,神明都是跟我相近的存在,包括你见到的大蛇与那个‘倒吊人’。”
“大蛇?”
“乌洛琉斯的外号。”
但艾丝特听出来阿蒙话里指的还有一位神明,“愚者”。
这反而让艾丝特更感到好笑了,阿蒙对“愚者”确实一无所知,艾丝特曾经被“愚者”拯救过,抓到了一丝解脱的希望,没有人会愿意放手地狱里的那根蜘蛛丝,艾丝特也不例外。
即使是记忆中的血腥味,也浓到让她生理性反胃。
阿蒙隔了很久才伸出手,敲了敲那层结实的光幕:“我还听说,卓娅在追随我父亲之前,是伴随在黑夜左右的‘希望之星’。”
当艾丝特从这些记忆中抽离精神,稳定恢复认知的时候,下意识捂住了嘴,相比恐惧感,她更多是感到恶心。
即使知道祂的目的,知道祂试图离间我对赫尔斯与乌洛琉斯刚刚产生的那点信任,明白我绝对不该听信祂嘴里任何一句带导向的话……
艾丝特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阿蒙的意思,祂将艾丝特曾经告诉小七的事情直接挂到自己头上,这让艾丝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怒火又开始往外冒。
“你要是那么想跟‘卓娅’对质,就偷走我的想法啊,想办法寄生我啊!”艾丝特的声音很低,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显得冰冷,“难不成你还会害怕?”
“我不知道。”
“祂曾经试图完全拔除并隐没这整座小镇,即使这是我们为了让卓娅能留下所做的准备。黑夜是掌控着‘隐秘’的真神,没理由不清楚我与卓娅这样幼稚的小秘密,祂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座城镇的指向是谁。”
阿蒙注意到她绷紧的双肩,刻意又往艾丝特身前迈了一步,这让艾丝特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了与阿蒙之间的距离。
艾丝特能确信阿蒙是故意的,单纯的记忆要更加朦胧模糊,绝对没有清晰到让人作呕的感官刺激。
阿蒙用眼神催促着她继续往下说:“还有?”
“我甚至知道你身上还带着黑夜的庇护,那你知道祂也参与了对我父亲的背叛吗?这里的黑夜就包含祂残留的部分神力,还有这外面的黑暗……
艾丝特感觉脑海中又响起不自然的嗡鸣声,似乎下一刻就可能陷入昏迷。
“你生气了吗?”阿蒙这样问道,很难不让人觉得祂是在有意挑衅。
“如果你不习惯,我也可以用乌鸦的形态跟你交流。”
艾丝特下意识将手覆盖在那枚黑夜圣徽上,什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最终一层阴影从角落浮现,扑向竭力逃跑的人,被吞血食肉的痛苦让“我”发出惨叫,惊起窗外一只扇动翅膀的飞鸟。
阿蒙脸上的笑容又出现了,只是相当浅淡,带着一点奇妙的追忆感:“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的不只是记忆……”艾丝特握紧了右手的“苍白骨钉”,不断在心里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贸然动手,她是打不过阿蒙本体的。
“那真是让人遗憾。”
这样的记忆只是其中一段。
“一个偏执狂。”
“那对你来说不该是好事吗?”
“结果也是梦境很快就坍塌。”艾丝特揉着前额,先前那些极光会相关的记忆正在逐渐平息,谈论了别的话题后,那种过度血腥带来的不适感在迅速消退。
“达日博格。”
不过阿蒙没有在这个称呼的话题上多延伸:“对了,有必要多说一句,有黑夜和大蛇同时出现的梦境,基本说不上是梦境,那差不多是两者角力的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