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蔫蔫地道:“公子,你刚刚养好,又要与朝中老头子们斗智斗勇,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秦九偷偷看了眼谢归。
石榴还留着之前的方子,有谢归的命令,她也不敢乱说,只能开了先前的药,悄悄给谢归送来。
药很管用,最起码谢归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谢归垂眼看着茶碗,指腹抹过碗沿。茶水轻轻晃荡,把沾在碗边的药粉晃进水里,了无痕迹。
他仰头,一口饮尽。
莽山雪特有的香气盖过了药粉的苦味,谢归揉揉太阳穴,把刚刚泛起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能拖一阵是一阵,只要能熬到凤璋顺利登基就行。
谢归忽然有些感激五皇子,要不是他突然杀出来,让皇帝伤了心,凤璋要完全接手朝政,起码要等个两三年。他可不一定能熬那么久。
谢归沏茶的手艺极佳,凤璋饮完一杯,意犹未尽,正欲让他再斟一杯,却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
凤璋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念之?”
谢归回神,摇头笑道:“没什么。”
凤璋待他这么好,是真正的动了情,他又怎么舍得把皇帝的安排暴露出去,让他和皇帝离了心。
就这样隐瞒下去,也好。
让凤璋从东宫,一步步走向御座。
让玉玺与旨意所及之处,都是属于他的万里山河。
——
翌日上朝,朝臣们赫然发现队列中多了一个人。
那个被太子殿下藏了很久,连皇帝的旨意也只能让他在礼部露脸一天的谢归,终于站在了朝堂之上。
有人甚至暗暗觉得,这场景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能让宁王从燕王做到东宫,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而且他才多大?刚刚及冠?
一双双老奸巨猾的眼睛盯着谢归的袍服印绶看,纷纷在背后倒抽冷气。
二十一岁,太子宾客?从没有品级的太子的幕僚,直接跳到正三品?
他怎么不直接坐到相位呢?这和一步登天有什么两样?
想到自己在朝中摸爬滚打的苦楚,老油条们觉得这口气忍不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当场就有人发难:“这礼吏两部也不知如何选人的,年纪轻轻,站在不该站的位置,也不觉得凉!”
太子殿下只在上头挑了挑眉,而千夫所指的那一位,居然连头都没回。
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碍于太子殿下在场,其余臣子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等到朝议结束,他们想找人讥讽一番,却发现谢归已经不见了。到处追问,才知道人已经回府了。
要是回的谢府,他们还能追着谢雍说两句,可这小子回的是燕王府。听说太子殿下还打算把燕王府赐给这小子……
卑鄙!无耻!和谢老狐狸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受到众人眼光凌迟的谢雍施施然走出了他们视线,不受丝毫影响。
随后他们发现,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谢雍就够难缠了,不受魏盛两家牵制的谢雍更难缠。
再加上一个年轻却老辣,心思缜密,背后还有太子撑腰的谢归……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