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眼梢微微一挑。
看到他这个表情,云越就知道猜中了!
“可是我们只有八百人,攻下城池也守不住啊?”
“谁说我们要守住?”萧暥眨眨眼,此举就是要把敌军调动起来,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同时破坏敌军后方大本营,先发制人,扰乱他们的战略布局。
但是还有个问题。
云越面有忧色:“巨野山脉山高林密,只有那一条通往平稷城的商旅小道勉强可行,我们不走那条小道,恐怕都出了不这莽莽群山中啊。”
萧暥知道确实如此,以前他曾经和几个驴友一起去爬山探险,崇山峻岭,峡谷深沟,悬崖峭壁,有时候手脚并用才能攀上岩石,对体力和意志力都是极大的考验。说不定还会迷失在山中。
更何况这巨野山脉莽莽苍苍、连绵起伏,等将士们好不容易翻出山,恐怕早就筋疲力尽了,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所以当然不能够爬山了。
“我们走水路!”萧暥道。
山中有山涧,不深,但很宽。他让士兵砍伐竹子,扎几十个竹排。沿着山涧漂流而下。既能让士兵休息,又不耽误行军。
也是多亏谢映之亲手绘制的山川地形图,连山中哪里有沟涧,通往何处水源都详细地标注了。而这条山涧的下游就通汐水。沿着汐水而下,就进入了幽州腹地。
萧暥搓着爪子,又要大干一场了嗷!
***
长广郡,郡府大堂。
魏西陵展开信,脸色越来越冷。
看得旁边的宁济忐忑不安,试探问:“主公,写了什么啊?”
信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我去打个野!’
简单地说,又跑了!
不过,这次至少是走到了半途才跑了,所以,相比以前,他还有点进步了?
魏西陵收起信,剑眉紧蹙,才带了八百人就深入敌境,这狐狸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这回再被他抓到,绝不轻饶!
***
漠北,入夜
大帐中,敖登正喝得半醉,他迷迷糊糊地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来人!来人!”
一个女奴赶紧上前斟满酒壶,正要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却被敖登一把揪住。
敖登酒气熏天地凑近了她,问道,“你说,父王是不是老了?”
这样的问题,那女奴哪里敢答,吓得支支吾吾。
敖登无趣地一把将她甩开,然后往后一倒,仰卧在胡椅里,望着飞速旋转的穹帐帐顶,忿忿道:“父王,你已经没有并吞天下的雄心了吗?!”
自从风长离来到漠北,他就无法抗拒地被他展示的力量所吸引。风长离让他见识到了不畏死伤的苍炎战士那无与伦比的强悍战力,这简直就是敖登梦寐以求的军队!
有了这支军队,他们便可以像当年的呼邪单于那样,率领草原诸部的勇士们,放马中原,征服四海,尽情地烧杀掳掠,让那些懦弱的中原人在他们的铁蹄下呻吟。
更何况现在,中原诸侯大战,乱成一团,这样千载难逢的趁火打劫的机会,可他的父王却坐拥十几万骑兵无所作为!
金皋既不让风长离将他的草原铁骑炼就成无畏死伤的苍炎战士,也没有挥师东进的意图。这让敖登觉得父王老了,做事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再也没有与天下争雄的胆魄了。
想到这里,他愈发郁闷,猛灌了几口酒,趁着醉意摇摇晃晃地直闯金皋的王帐。
“王子,大单于已经歇下了!”昆勒率几名鹰卫上前阻拦。
“滚开!我要见父王!”
金皋正在两个女奴的伺候下洗脚,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道:“敖登吗?让他进来罢。”
敖登醉醺醺地进帐,酒气上头道:“父王为什么不答应风先生,让他为我们炼兵,将我们的勇士打造成无坚不摧的苍炎战士!”
“你说这个啊。”金皋慢条斯理道:“不是留下风先生了嘛,至于要不要把士兵炼成苍炎,我还要和各首领们商量。”
敖登高声道:“父王,苍炎只会让我们的勇士变得更强!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金皋皱了眉,语调严厉了些道:“这个风长离来路不明,目的难测,你的妹妹说的对,这些东西太过邪异,我如果使用他们作战,天神也不会站在我这边的。”
“天神从来都只站在胜利者的一边!”敖登激动道。
他还想说什么,但金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两个女奴的搀扶下站起身,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敖登说道:“敖登,你喝多了,回帐去吧。”
“父王!”
“昆勒,送世子回帐。”
那个魁梧的鹰卫随即上前,“世子,大单于要休息了。”
敖登嘴角的肌肉痉挛般抽了抽,忿忿地出帐。
***
草原上的夜风呼啸,敖登的酒醒了大半,他并没有回帐,他听到苍茫的草原上传来悠长的琴声,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着了魔一般向那琴声走去。
月光下,他看到风长离坐在一棵枯树下,树梢上停落着几只渡鸦,一只只歪着头如侧耳倾听一般。